27.海之淵 鯨之腹(下)(2 / 2)

阮黑雙眼無神,吃力地張了半天嘴也沒吐出半個宇,他只是把視線移向多玲、我猜到了他的心思、便讓他放心,我一定幫多玲找到她在法國的親人。

楊也垂下淚來,阮黑等人都是她雇來幫忙的,否則他們師傅三人至今還在島上打漁采蛋,日子過得雖然艱難貧困,可至少不會送掉性命。

阮黑用盡力氣發出聲音,斷斷續續地告訴眾人,他們蛋民這一輩子,對采蛋之事就如同中了魔,明知道海底有危險,風高浪急,惡魚吞舟,十采九死,可 還是心甘情願地冒死前往,以前想不明白,這時候好象突然清醒了,歸根到底,都是錢鬧的。不頂千尺浪,采不得萬金蛋,既然上了這條道,是死是活都自己擔著, 須是怪不得旁人,一旦倒霉趕上了死采,那就是蛋民祖師爺漁主不賞這碗飯,只有認命了。

他在世上一窮二白,除了這兩個相依為命地徒弟之外、也沒什么過多的牽掛,不過船老大阮黑采蛋半生,卻生不逢時,從未采得真青頭,他希望他死後能 在口中含上一枚駐顏珠,這是自古以來蛋民最體面的葬法,走到人生的盡頭,舍珠入土,算是最後對自己有個交代,也不枉這些年風里來浪里去出生入死下海采 蛋的艱險。

我聽罷心中默默嘆息,都到這時候了還惦記著南珠,難道蛋民都是這種價值觀人都死了,口中含珠又頂什么用難道生前未享,卻真能死後受用不過也許是蛋人自古習俗如此,如今阮黑彌留之際,我只有一一尊凜,讓他安心上路就是。

阮黑見我應允,眼睜睜盯著胖子背上的背囊,那里面就是他一生舍命難求的南海明珠,他忽地抬起胳膊,虛空抓了一把,一口氣倒不上來,就此撒手西去。

我問胖子要過一枚精光最盛的明珠,用摸金校尉從墓主口中取珠的手法,頂住阮黑屍身腦後地枕骨,按開頜骨、將駐顏珠塞入嘴里,一扶下巴,又將阮黑 的嘴唇牙關合隴。他剛剛去世,屍體尚未發僵,很輕易便納珠入口。以我們在珊瑚螺旋所采南珠精氣之盛,在此時以屍首藏珠,即便百年之後,我們這些人都盡歸黃 土,他的屍體也會不僵不化,面目如生,始終保持著現在地樣子。

按照以往的舊歷,蛋民若得善終,則不得水葬,在海上將屍身包裹沉入海中水葬的習俗非常普遍,一是因為屍體停在船上不吉利,二是也恐天氣炎熱,屍 體腐爛傳播疾病。可是蛋民一生都要面臨著葬身魚腹的凶險,死後如有全屍,大多希望入土為安,我看附近也只有那歸虛古城的遺跡里面可以安葬阮黑,便讓古猜先 幫阮黑換套衣服,擦去身上的血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