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珠母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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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珠母海

此時鯨骨附近的伏流一片沉寂寧靜,空氣中陰寒之意更盛,眾人稍加商議,那狠下心來,既然深澗中有一甲藏百珠的珠母,那說不得,只好再舍 命下水,刮取蚌祖殼中的龍頷。可此事卻又艱險異常,因為以前誰也沒有捉過珠母這種萬年巨蚌的經驗,據說那蚌祖歷經萬年吐納形煉,善能幻化迷惑,且藏匿極 深,隱於深澗潛涌之下,其中亂流旋渦一個接一個,使人拼上性命也難以接近。

眾人正在左右為難,明叔忽生一計,從歸墟遺跡的螺甲墳中,得到數件引龍宰蚌的上古秘器,其中有具女子皮囊般的屍鬽,正可作為珠媒從水底引出蚌 祖,不過將那鬼氣森森的屍鬽縛在背上,口銜短刃赴水潛入亂流,除卻需要膽子夠大、水性精熟之外,也務必要將生死置之度外,能擔當此任者,非是龍戶莫屬,現 在唯有古猜這一身過人的水下本領是眾人最後的指望了。

明叔提到屍鬽,禁不住臉色劇變,海上蛋民似乎都識得這有筋無骨的女屍皮囊的厲害,它並不是輕易可以使用的普通珠媒,但若不以它的陰魂為燭,絕難引出潛藏在海底千萬年的珠母蚌祖。

明叔對我們說:阿叔我是觀千劍而識器,撫萬曲而知音。在海上漂泊了半生,見過不知多少大風大浪,經驗要比你們豐富得多。我早就看出古猜這蛋仔非同一般,只有他才有本事背著屍鬽,去水底引得蚌祖現身,然後咱們就等著齊心協力刮蚌采蛋便是。

我早在水下就已見到深澗處暗涌奇流,只有古猜這種精熟水性的龍戶,才有可能游進去,但這話聽明叔說出來頗不入耳,心想:港農老賊只求自保性命,向來不管旁人死活,對他來講,除了他自己之外,任誰都是可以隨時隨地犧牲掉的。

於是我正色道:我看古猜水下本領雖然了得,但他經臉不足,咱們這伙人中,只有明叔才稱得上是德高望重,我這輩子最佩服他這樣品德高尚又有真本事的老干部,不如就讓明叔背了女屍潛水引蚌,憑他識風信、知水性,洞悉海底地形的手段,才配擔此重任。

胖子聞言哈哈一笑,拍了拍明叔肩膀:明叔,您老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回不去了,九泉之下也可以盡管放心。我和老胡絕對會尊重你的犧牲,把咱們撈得的青頭貨賣個好價錢,趕上清明冬至,即使我遠在美國游艇上,也肯定忘不了給你燒紙錢送寒衣。

明叔雖然在海上閱歷不凡,可他自身器量有限,是小廟里的神仙,受不起多大香火,此時心神疲憊,更是架不住胖子的三句狠話,我們這么一嚇唬他,險 些讓他癱在地上。楊見明叔臉上半天都沒血色,於心不忍,就勸眾人現在不是開玩笑尋開心的時候,蚌祖是什么樣子,誰都沒親眼見過,屍鬽近千年 來也從未有采蛋之人用過,這些都是傳說中的逸事,可信與不可信的程度是對半開,不應該冒無謂的風險,還是應該另想辦法。

我對眾人說:眼下物資裝備基本損失一空,隨身只剩下些不當吃不當喝的青頭貨,再不放手一搏更待何時我們可以做好兩方面的准備,一組下水去引 蚌母,另一組到珊瑚樹下尋找機關,如果計劃不能實現,就只有冒死穿過亂流,從錯綜復雜的珊瑚洞里尋找出路,那是不太靠譜的辦法,是死是活聽天由命罷了。

眾人皆知眼下面臨的困境,必須各出死力才有可能從中脫身,當下不再多言,各自整理身上的裝備器械,將剩余的水肺重新分配,最終決定由我和古猜潛入深澗去引珠母,其余的人帶著銅人卦盤,埋伏到珊瑚鐵樹的化石附近,准備屠蚌取珠。

我提醒大伙將那三具畸形嬰兒的形骸分別帶在身上,水下成群的黑鮫凶殘無比,但其性應月,唯獨俱怕月蝕,有月破的殘肢死胎在旁,惡鮫不敢輕 犯。另外從青螺墳中挖出的玉瓶,里面裝有人魚油膏,抹在身上可以有效預防潛水病的各種症狀,看其成色和氣味並無異常,隔了這么多年也不知是否已經失效,但 有勝於無,不妨每人都抹上一些以防不測。

此外在珊瑚樹的另一側,與水底深澗對應的所在,還有一個漆黑的巨洞,里面似乎藏著什么凶惡的大海獸,連古猜也沒看出究竟是個什么,所以千萬不可輕易接近,否則必遭不測。

過了約有一頓飯的工夫,所有人都已准備妥當,多鈴和明叔幫古猜把那具不成形的女屍皮囊綁在了背上,古猜摸了摸背上的潛水繩綁得牢固,便同我一前 一後潛入水中。甫一入水,我就見到屍鬽身上穿的珠衣,被陰氣所染,發出千道陰森的寒光,在一層冰冷異常的光暈中,那具有筋無骨的屍皮跟著水波擺動,模 糊的五官眉目悉皆活動,栩栩猶如生人。

屍鬽在水底似乎並無浮力,全憑一根龍筋絲絛掛在古猜背後,如同放風箏一般拖拽而行,在紛亂的水波光影里,恰似一個飄動著的恐怖幽靈,若不知 內情,還以為龍戶行於水中遭厲鬼所憑,背後緊緊貼著一個扭曲的亡靈。我實在不明白這種處處透著邪氣的詭異辦法,蛋民祖先是怎么琢磨出來的。

我將一具死胎捆在水肺氣瓶上,入水後跟在古猜後面,看到屍鬽產生了變化,就拍了拍他的肩頭,二人徑直潛向古珊瑚樹化石下的深澗。水下無窮無盡的 幽靈蛸仍在圍著珊瑚樹舞動不休,一圈圈淡藍色的光波忽收忽放,將水底千奇百怪的珊瑚洞映得如同水晶龍宮。我潛至深澗旁的古石碑遺跡處,感到亂流卷集,若不 抱住石碑,隨時都會被潛流卷走,再向深處已經有些力不從心。

我和古猜二人抱定石碑,回頭看了看楊、明叔等人,他們已將銅人拖到水底,正在珊瑚鐵樹下等待我們的信號。古猜打個手勢,問我是否還能繼續往深處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