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1 / 2)

表妹難為 未知 6157 字 2021-01-19

功能 和功能!冷玉如隨手再掐一下:「誰叫你臉蛋滑嫩來著?說來也怪了,看你也沒多么白皙,怎么這皮r就是溜滑的,叫人掐了還想掐。」

綺年一巴掌給她拍開:「被你掐多了就不嫩了。」頗有點沾沾自喜,「人家這是天生的好。」說起來,上輩子可沒這么好皮膚呢。

冷玉如就笑著繞過桌子來掐她,兩人笑鬧了半日,冷玉如到底只挑了兩匹料子,不肯多要。兩人敘了舊,想起遠在成都的韓嫣,索性又一起執筆給韓嫣寫了厚厚一封信,冷夫人仍舊沒從廟里回來,綺年不能再等,這才離開了冷家。

誰知一回吳家,湘雲就迎出了院子,低聲道:「姑娘,老太太叫你過去呢。說是今兒喬表姑娘回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哭過,只怕是要問你話呢,太太已經過去了,讓我提醒姑娘一聲。」

綺年詫然:「表妹回來的時候還在哭?」

「可是呢,眼睛都腫得桃兒一樣了。」湘雲很是擔憂,「姑娘,你跟表姑娘說什么了?」

「我能說什么……」綺年苦笑,「我現在就過去。」

顏氏坐在康園正廳的紅木椅上,一手掐著檀香佛珠慢慢地轉動。李氏坐在一邊,不時焦急地向門口看去,見綺年進來,稍稍松了口氣道:「怎的這時候才回來?」

綺年蹲身行禮,微笑著回答:「因冷家伯母去廟里禮佛未歸,所以多留了一時。」

李氏點了點頭,瞥一眼顏氏y沉的臉,道:「連波今日回來時似是哭過,你可知道是為什么?」

「哦,今日在林府時連波與林姑娘一起踢毽子,大約是有些不太愉快。」

「不太愉快?」顏氏抬起眼皮,目光銳利地掃了綺年一眼,「有什么不愉快?」

有什么不愉快你應該去問連波好嗎?綺年腹誹著,答道:「林姑娘年紀小,免不了有些嬌氣,大約是踢毽子沒有踢成,所以發了些脾氣。」

「發脾氣?」顏氏冷笑,「你帶連波去林家,就是為了讓她去受氣的嗎?」

「綺年並沒有想帶表妹去林家受氣。」綺年抬眼看著顏氏,淡淡地回答,「表妹與林夫人算不上有什么交情,表妹願去道謝,是表妹知禮。林姑娘嬌縱,是林姑娘失禮,這些都非綺年所能左右。」

顏氏猛地抓過手邊的拐杖用力一頓:「這么說,你倒是覺得連波是自己湊上去受氣,咎由自取了?」

「表妹是依禮而去,林姑娘嬌縱,任誰知道了也只會說表妹知禮。綺年的意思只是說,綺年並沒有要帶著表妹去受氣,倘若早知今日林姑娘會如此,綺年也就不會讓表妹去了。」綺年真心覺得這老太太不怎么講理,還喜歡曲解別人的意思。

顏氏被頂了一下,一時無話可說,但隨即又頓了一下拐杖:「你就是這般與長輩說話的!」

綺年不答了。顏氏冷冷盯著她,又道:「你明明知道連波受了委屈,竟然就讓她自己回來?你還有心思去東走西逛?」

綺年不由得抬頭仔細看了看顏氏。這老太太聽說是光祿大夫的女兒,當年還有才女之稱,為什么老了頭腦就如此不清楚呢?

「在車上我也勸慰過表妹,看表妹不再哭泣,我便叫車夫送了表妹回來。」

「你為何不陪著她回來!」顏氏勃然大怒,「未出閣的女兒家獨自出門,成何體統!」

搬出體統這頂大帽子,綺年只能低頭了:「因早與冷家姐姐有約,不好失信於人。」

「那你送人的蜀錦呢?」顏氏冷聲追問,「你哪個舊仆開了什么綢緞庄鋪?你可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事?」

這說的都是什么話?綺年也有點惱了:「是先父生前舊仆所開的綢緞鋪子,當時先父也在其中投了些本錢。」

「收回來!」顏氏斷然,「若要送禮,自有你舅母為你准備。姑娘家怎么能拋頭露面去開什么鋪子!」

綺年懶得理會,並不答話。顏氏見她沉默,以為她是答應了,語氣略微緩和地哼了一聲:「去看看你表妹,以後再不許出這種事情!」

綺年憋了一肚子氣去了香雪齋。喬連波正在炕上綉花,見她來了忙放下棚子:「表姐回來了?」

綺年嗯了一聲,坐下來看看喬連波,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若說對喬連波生氣吧,這小姑娘其實也沒做錯什么,無非就是心靈脆弱了一點,眼淚不值錢了一點。說起來寄人籬下的小姑娘,這樣子似乎也是正常的,反而是她自己這種沒心沒肺才不正常吧啊喂?

說起來,從前孤兒院里也有這么個愛哭包。跟他們這些生下來就沒有父母的不一樣,那孩子是五六歲上才被拋棄的,每次大家說起爸爸媽媽來,數她哭得最厲害,大約是因為得到過,所以失去的時候就特別痛苦。

「表姐怎么了?」喬連波眼圈還紅著,只是上了一層薄粉遮著,看綺年沉默著不說話,眼神有些慌亂。

「沒什么。」綺年忽然又覺得她怪可憐的。誰都想討好,可是心理承受能力又太差,於是心事重重天天落淚,跟林妹妹似的——這可不是長壽之道啊。看她這可憐樣兒,要是把顏氏那邊受的氣再發到她這邊,那也太不厚道了,算了,只當老太太更年期吧。

「林姑娘的事,表妹不要放在心上。今兒你去道謝,任誰知道都要說你知禮,是林家姑娘使小性兒。大不了,日後你不再去他家就是。」

「我,我不怪林姑娘。」

「那就好。」綺年站起身,「我先回去了,表妹也別整日的刺綉,小心傷了眼睛。其實踢毽子這種事,多練練就好,且對身子也好。」

喬連波低聲道:「我不曾踢過,表姐教我可好?」

「這種事自己多練練就會了。」綺年暗想還是算了吧,萬一教你踢個毽子再磕著碰著,顏氏又要把賬算到自己頭上了。她是覺得小姑娘怪可憐的,可是老被人無中生有的栽罪名也很煩的呀,還是離遠一點吧。

綺年出了香雪齋,發現李氏居然還在康園門口沒走,不由得心里一暖,趕緊過去扶著:「又讓舅母c心了。」

李氏真替綺年覺得委屈:「外祖母年紀大了,說了什么,你不必在意。」

綺年笑著蹭蹭李氏:「還是舅母疼我。」

李氏自己沒生女兒,知霏雖說與她也還算親近,總不是生母,故而今日還是第一次有女孩子在身邊撒嬌,一時心里柔軟,拍了拍綺年的手:「傻孩子。」略一遲疑,「以後——有些事並不必帶連波去。」

綺年真心想不明白顏氏到底是怎么回事。偏愛連波,這倒正常,畢竟一個是親生女兒的兒女,另一個不過是繼女的女兒,親疏遠近一目了然,有所偏頗無可厚非。問題是,如今這吳家,明擺著只有她跟連波同病相憐,若是聰明人,不是應該撮合她和連波同進退的嗎?這樣無論有什么事也有個幫手。可是現在被顏氏一鬧——綺年覺得,如果自己真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那肯定堅決不跟連波好了。難道顏氏是想讓連波在吳家連個好姊妹都沒有?果然是更年期糊塗了吧。

「表妹也……怪可憐的。再說,也不是她的錯。」

李氏無奈地笑著:「你這孩子,厚道,心寬。在外頭跑了一天可餓了?我叫湘雲給你下了金絲面。今兒有人給你舅舅送了些蜀中那邊的r脯,又麻又辣,別人吃不下,我全叫送到你院子里了。」

「真的!舅母真好!」綺年開心得幾乎要跳起來。京城的菜也好吃,可是沒有辣椒總覺得不大夠味兒。

李氏含笑看著她:「那鋪子的事,你有多少本錢在里頭?」

綺年頓時心虛:「舅母的意思是……」

「人可靠得住?雖說是舊仆,但如今你的情況,莫要被人騙了。」

「不會,人是靠得住的。」綺年松了口氣。

李氏點頭:「這就好。那鋪子在哪里?過些日子你們姐妹都要去東陽侯府給老夫人祝壽,也要打點做新衣裳,不如就去挑幾匹料子。」

綺年覺得自己眼眶都要熱了:「舅母——」

李氏笑嘆:「你這傻孩子,若東西好,為何不照顧自家的鋪子?從前你母親嫁得遠,你舅舅也常說不曾好好照顧,如今你來了,這里就跟自己家一樣。你若願意,我跟你舅舅就與你父母一般,你知霄表哥就是你親哥哥。」

綺年心里咯噔一下,頓時慶幸自己十分明智:「我從小也沒個兄弟姐妹,表哥就跟我親哥哥一樣,只盼表哥今年秋闈高中,再給我娶一個好嫂嫂回家來,舅母也就歡喜了。」

李氏心里也松了口氣,隨即欣慰——綺年這孩子是個聰明知禮的,話語不覺更是柔軟:「就知道你懂事。」

兩人一起走回怡園,綺年回蜀素閣去吃川味r脯,李氏便回了蘭亭院。

吳若釗正在寫字,他在朝中以一筆好顏體著稱,回家來卻愛仿懷素的草書,筆意圓轉,略無停滯。李氏也不出聲打擾,待他寫完一張方走進去:「老爺又寫字呢?」

吳若釗把自己的作品審視片刻,道:「到底還是少了幾分峻骨,可見丘壑皆自人生來,缺了那份歷練,也就缺了幾分味道。」

李氏於書法上卻有幾分眼力,拿過來細細看了看,笑道:「老爺也太過挑剔了。懷素草書雖狂,終有幾分郁氣;老爺這字,卻是狂放不足而中正有余。可見字如其人,我倒是覺得老爺這樣的好。」

吳若釗呵呵笑道:「夫人慧眼如炬。」把筆擲了,「若真想寫好,怕要到將來致仕之後了。」

李氏替他洗筆收紙,嗔道:「老爺才多大年紀,就說到致仕了。」

吳若釗心情甚好:「夫人去給母親請安了?怎的這時才回來?」

李氏將今日之事說了說,嘆道:「綺兒這孩子,年紀輕輕的,竟有這份干練。我問過劉管事,說是在成都之時,大妹身子不好,管家理事全是這孩子,連外頭鋪子查賬竟也是她。難得又這般厚道懂事。」

吳若釗拈著頜下短須:「若將來霄兒娶媳如此,我便不必擔憂了。」

李氏低頭道:「只可惜大妹和妹夫早去了……」

吳若釗點頭道:「雖說親上加親,但他們兄妹血緣太近,做親兄妹也罷。」

李氏放下了心:「這孩子也快十四了,將來老爺細細挑著,給她找一門實在的好親事,我們再添上些嫁妝風風光光嫁出去,也對大妹有個交待。」頓了一頓道,「倒是連波那孩子……」

吳若釗不在意道:「連波怎樣?她不是住在康園么,離得更遠呢。」

李氏微微搖頭:「說起來,總兵夫人對她也並未有什么恩惠,謝與不謝,倒在兩可之間。只是今日——我特意派了朱嬤嬤送她們過去,倒覺得那孩子話多了些。」

吳若釗眉頭微皺:「怪道你不親自帶著綺年過去——未免太多心了罷?」

「霄兒已十六了,正是慕少艾之時,綺年與連波又都是花朵一般的年紀,萬一有了這份心——不如未雨綢繆的好。」

「霄兒不致如此,難道他的書是白讀了不成?」

李氏白丈夫一眼:「老爺,霄兒是我的兒子,他守不守禮難道我還不知?只是一個院子里住著,兄妹們總難免見面,萬一生了這份情愫,老爺是成全呢,還是不成全?」

吳若釗怫然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有私相授受之理?」

李氏只想嘆氣:「老爺說的都是大道理,然而小兒女之情又豈是一個『禮』字能拘得住的?連聖人都說,發乎於情,止乎於禮,卻從未說過守禮便可無情。若真被他們生了什么心思,將來就是另選了賢惠媳婦,只怕也有所隔閡。」

吳若釗是個男人,自想不到這些細致之處,聽了李氏之言頗覺有理:「夫人說的是。既如此,不如這些日子還叫霄兒遷到外頭書館里去住。一來避著些內闈,二來也能叫他一心讀書。畢竟如今府里事情太多,霆兒又時常跟著二弟出入,並沒個人督促於他,反叫他分心。」

夫妻兩個商議了半日,又說到過幾日東陽侯老夫人壽辰之事:「好生帶她們過去,這個年紀也該多露露臉,只別沖撞了貴人惹下麻煩就好。」

這個時候,綺年在蜀素閣已經吃飽喝足,滿心歡喜地跟楊嬤嬤說話,讓她明天去送信,叫小楊送些上好的料子來。畢竟東陽侯老夫人壽辰,各家貴女必然到得不少,倘若覺得她們身上穿的衣裙料子好,那是多大的廣告啊!

不過在她把小算盤撥得叮當作響的時候,並沒想到有一利必有一弊,那種貴女雲集的地方,從來都不是平靜無波的。

35祝壽誕暗流洶涌

東陽侯府同樣起於軍功。

當年兩親王之亂的時候;還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的老東陽侯秦遲毅然領兵護駕,且帶著自己平日里訓練的一隊精兵,親自前去刺殺兩王,最關鍵的是,居然殺掉了其中一個!這等於動搖了叛軍一半的根本;可不是大功一件么?於是皇帝殺回朝中重坐龍椅之後;便將秦遲直封侯爵;且將那位被刺殺的親王在京中的宅第賞給了秦家。

只可惜秦遲本人雖有膽略及忠君之心;才干上卻並無太多過人之處;憑的不過是平日里御下忠厚;所以到了關鍵時刻才能召喚了精兵前去行刺。做了侯爵之後自然一步登天,可是他本人以及妻兒子女的才干卻不能也跟著一步就上去。

秦遲的兒女皆平平,因是驟貴;待他當上侯爵的時候,成年兒女都已婚配了,最後只靠一個老來女與孟陽侯家結了門姻親,算是勉強進入了帝都勛貴圈子。

秦遲也知道自己的斤兩,如今竟能做了侯爵,已經是無比的光宗耀祖了。且他這個侯爵也不是世襲罔替,五世而已,若經營好了,保子孫們長長久久的富貴倒是差不多的,所以也沒想著怎么去鑽營。偏偏他的重孫子里出了個有天賦的,年紀輕輕就奪了武狀元,而後被當時的皇帝看中,尚了公主,就是如今的老東陽侯秦軍。

說起來尚公主這種事,也好也不好。對一般勛貴子弟來說,倘若自己沒有什么雄心大志,家族也不是特別顯赫的,那尚公主真是再好也沒有,至少兒孫都有了天家血脈,就是萬一犯個什么事,輕易的皇帝也舍不得殺不是?

但是秦軍不同,他是真想把秦家再提一提的。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他已經是第四代,兒子們還可以再繼一任,到了孫子一輩,若沒什么大功,這爵位可就沒啥戲了。所以秦軍是想繼續走曾祖父的道路,西北長年不寧,頗有建功立業的機會。想要封爵,走軍功的路子最方便。所以他得了武狀元之後,正是意氣風發,卯足了勁兒想從軍,結果這個時候,一道指婚的聖旨下來,他尚了公主。

駙馬,其實是一塊j肋。因有了皇家這一層裙帶關系,駙馬一般都是不得入仕的。本朝的規矩沒這么嚴格,但駙馬想掌實權那是完全沒有可能了,所以秦軍的一腔熱血雄心,就被這一道聖旨掐死了。偏生他的兄弟族人里頭沒幾個很有出息的,聽說他尚了公主高興得要死,紛紛就想來沾光。秦軍一肚子憋屈,襲了爵位之後就分家,借著公主的威勢,把那些親戚全都踢出京外去了,就是自己的兩個庶弟還在京里,做著五六品的官兒。

因為有著這么些事兒,所以東陽侯府看著興盛,其實底子並不厚實。不過秦軍的兩個兒子還算不錯,都做到了四五品的官,且女兒嫁給了昀郡王府,因此在外頭人看來仍舊是花團錦簇一般。加上今日是公主壽辰——公主是今上的姑母,今上即位的時候就封了敦儀大長公主——那登門道賀的人如流水一般,差不多京城里能數得上的都來了。

東陽侯府的宅子極大,據說在京城中僅次於昀郡王府。一來這本是親王的宅子,二來公主下嫁的時候,皇帝又把宅子旁邊的一片地圈給公主起公主府,後來秦軍成了東陽侯,兩處宅子合並到了一起,就更加寬敞了。如今里頭只住著秦軍一家子,房舍足夠之余,還修了一個極大的花園子,公主的壽辰就准備在這花園子里過。

東陽侯府大門外,真是車如流水馬如龍。吳家的馬車到得略晚了一些,就在外頭等了半個時辰。

吳家今日只來了三輛馬車,這是顏氏料到侯府外頭必然車多為患,所以特意讓精簡的。頭一輛自然是顏氏帶著李氏和鄭氏,第二輛是姑娘們,第三輛裝了丫鬟。至於少爺們,統統騎馬,太小的如知霖就根本沒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