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部分(1 / 2)

表妹難為 未知 6185 字 202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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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應該就是趙燕妤的母親,昀郡王繼妃秦氏了。七尾鳳釵不是人人都能戴的,九尾為皇後之數,七尾為貴妃與親王妃及長公主可戴,就是普通不受寵的公主,出嫁之後也只能戴個五尾六尾的。按說郡王妃戴七尾鳳釵似乎還稍微僭越了點兒,但昀郡王跟皇帝的血統蠻近,秦王妃的母親又是大長公主,戴也就戴了,沒人會說什么。

綺年瞥了一眼就低下頭去,手輕輕按在自己小腹上裝柔弱,卻仍舊感覺到秦王妃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刮了一遍又一遍。她想看出什么來?想看自己到底有沒有喝巴豆嗎?那真對不起了,小時候在孤兒院,她裝病的本事可是一流的。更何況現在這時候姑娘們講究個神情端庄沉靜,在外人面前就是疼死了最好也只是微蹙眉頭,所以裝起病來就更容易了,除非叫個大夫來給她診脈——不過想來大長公主也不好意思讓人知道她的笀宴上居然鬧出了巴豆事件。

轎子抬過來,居然不是一頂而是五頂。許夫人摟著許茂雲坐了一頂,李氏摟著綺年坐了一頂,顏氏自然摟了喬連波,鄭氏摟了知雪,知雯知霏姐兒兩個坐一頂,浩浩盪盪離開了後花園,直奔二門。小廝們早得了吩咐把兩家的馬車趕過來,綺年長出一口氣——終於離開東陽侯府了。

顏氏臉色不太好看,一回到吳府似乎就想說話,李氏連忙問綺年:「可還腹疼么?快回去躺下,叫廚房熬鸀豆湯來喝。」顏氏這才不好說什么,由著綺年自己回了蜀素閣。

李氏並不放心,跟著進了蜀素閣,將丫鬟們都打發了出去才問:「可要請郎中來診診脈?」又覺得綺年臉色不像腹瀉難止的模樣,且回來這一路上也沒見她嚷著不舒服。

綺年不好意思騙李氏,便將今日的事打了個折扣跟她講了講:「……因見那小丫鬟衣裳跟別人穿得不同,又偏偏打翻了我和許家姑娘的酒壺,總覺得不對,因此那酒就沒敢喝。後頭告醉離席,也是想著躲了縣主,卻沒想到許姑娘的丫鬟回去舀帕子,竟然打翻了酒壺從里頭滾出巴豆來。」

李氏松了口氣:「幸好你機警,這縣主實在胡鬧!」又問,「阮家那孩子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說到阮麒,綺年就忍不住嘆口氣:「這我可真不知道了。想去凈房是真,只那小丫鬟指的路實在偏僻。後頭聽周夫人說了才知道,竟是給我們指到靠南門的地方去,不由人不疑心。至於阮家少爺——卻是上次被他著賠罪,外甥女那一跪反而惹得他被姨母責備,因恐他心里記了仇,所以見他就怕了,才叫如燕將他引開的。只不知他是為何進的花園。」

李氏沉吟道:「英國公府老太君與大長公主素有交往,前些年她身子還健,也時常往東陽侯府去,阮家兩位少爺也沒少跟著過去。小孩子家年齡相湣勻煌痘e率巧匣嗇鞘攏刂饕倉饋!彼涿煌罾鎪擔詞且丫帕巳銦枋潛幌刂鶻欣吹模胍黃鸌髖材輟?br /

英國公府兩位小少爺的頑劣之名在外,李氏並不喜歡。且杏林賞花那日,綺年身上被彈子打出來的青淤李氏也是見過的,當下深信今日之事,轉覺綺年聰明,嘆道:「幸而你聰明,否則不免落了算計。這縣主小小年紀就會使這般的連環計,也是個心機深的。好在日後見面機會不多,躲著些也就罷了。只是阮家那孩子——小小年紀也這般記仇,若當真今日撞上了,還不知要鬧出些什么來。」

綺年確實發愁這一點。縣主再刁鑽,身份相差太多,等閑應該也是見不到的。只這個阮麒,怎么說還跟吳家有親戚關系,往來機會肯定要多一些。李氏見她犯愁,又安慰道:「男女有別,縱然是表兄妹,日後也要避忌著。即使他再登門,沒個直入內院的道理,你只不出去,想來也不能怎樣。」

綺年想想也是這么回事,反正萬事自己小心唄。李氏又叫人端了鸀豆湯來:「好歹喝一碗,做戲也做全套,橫豎喝了也沒壞處。」晚上回了房,便對吳若釗稱贊綺年:「頭腦機智,又進退有度,大妹著實養的好女兒。」

吳若釗聽了也嘆息:「郡王素愛王妃,只此一個嫡女,自然嬌縱。得罪不起,只好躲著罷了。日後再有這般場合,教綺兒不要去罷,若真受了委屈,我也對不起大妹。」

吳家夫妻兩個夜話,卻不知昀郡王府里,秦王妃也正跟自己的陪房嬤嬤說話:「許家丫頭我是知道的,性子直爽,沒那許多城府,這巴豆的事兒她未必能發現。那個丫頭的來歷你可問清楚了?」

陪房嬤嬤是秦府家生子,自然也姓秦,因自幼就跟著秦王妃一起長大的,說話也少幾分顧忌:「老奴去問過了,是吳侍郎的外甥女兒,就是吳大學士的嫡長女生的。父母都去了,今年才從成都接到京城來住,不過是個鄉野丫頭,娘娘只看哪家姑娘不是養得皮光r白,偏她生得黑,必是野慣了的,哪里有那份聰明見識?」

秦王妃秀眉微蹙。她保養得好,三十幾歲的年紀,看起來就跟二十七八歲差不多:「這么說,全是春嬌那丫頭沒將絲線系好,酒壺一倒才讓巴豆滾了出來?這也太巧了。何況妤兒還叫了阮家那孩子去,怎的不但沒成,反而被嚷了出來?」

秦嬤嬤笑道:「娘娘太抬舉那丫頭了,難道娘娘覺得那丫頭竟能識破了縣主的連環計?對了,老奴聽說,這丫頭跟恆山伯府來的那位『表姑娘』自幼就是好友,娘娘想,那般死皮賴臉攀親的人家,家里姑娘的『好友』又會是什么好的?自然物以類聚,無非是攀著吳侍郎這棵大樹,想要日後議親好聽些罷了。」

秦王妃雖然覺得這一切都有些太過湊巧,但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她並不放在心上,便拋下了綺年,問道:「縣主呢?還在發脾氣?」

秦嬤嬤嘆道:「可不是。先跟阮世子鬧了一場,如今在發落春嬌呢。縣主這性子——」偷眼看看秦王妃,不敢再說。

倒是秦王妃點頭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今兒是她外祖母的笀辰,倒鬧出這些事來,是該好好管管了。打明兒起,先禁她一月的足,把《女誡》抄十遍。恰好宮里又要選秀了,她也該少進宮,就在家里呆著罷。阮家那孩子還沒請封世子呢,你話里也注意些。唉,妤兒這性子也不知隨了哪個,若傳出去——將來如何說婆家?」

秦嬤嬤忙笑道:「娘娘這倒過慮了,縣主還小呢。再說縣主是何等身份,有意誰家,誰家還不得歡喜著應了?別的不說,老奴看縣主跟阮家少爺就很合得來呢。將來阮家少爺再正式請封了——老奴倒覺得是樁好姻緣。」

秦王妃面上倒沒有什么喜怒之色,只擺了擺手:「這些話如今說來都太早。你下去罷,叫人拘著縣主,學學規矩。」

39選秀女狀況百出

從大長公主的壽宴上回來;綺年很是過了一段安穩日子。各家都開始忙著選秀的事了,誰也顧不上別的。

冷玉如第四日才跑來吳府。這幾天她一直被鄭瑾拘著,以為綺年真的喝了浸巴豆的酒,急得要死。綺年趕緊把門關上;丫鬟們都打發出去,才將那日在東陽侯府所有的事,一一跟她細說了。

「哎喲,這么說來你沒喝那酒?謝天謝地。」冷玉如擔心了好幾日,這時一顆心終於落回肚子里,才有閑心來八卦,「聽說縣主從前跟阮家兩位少爺時常玩耍;後頭年紀都大了才要避著嫌的。如此看來,必定是兩人合起來算計你;幸好如燕也是個聰明的,倒叫他出了丑。」

綺年嘆了口氣:「我只怕那小子又記了我一筆賬。」阮麒絕對是個很會記仇的,「年紀輕輕的,看著總有幾分y沉。」

冷玉如嗤笑了一聲:「你不知道,國公府那位蘇姨娘就不是省油的燈,教出來的兒子自然……好在內外有別,一個不見外男也就擋過去了。就是到了別人家里,也不容他闖到女眷們的內院去,只侯府特殊些罷了。」

綺年覺得有理,興致勃勃開始八卦荷花池的事。這事她連如燕都沒敢說,此時終於有人可以八一八了。冷玉如聽得直了眼睛:「竟打扮成秦三姑娘的模樣?你猜得對,必定是去訛人的!能在東陽侯府里打扮成這樣兒,多半是秦家遠房親戚的姑娘。因是親戚,才好說為何做了同樣的衣裳打了同樣的首飾。且那日秦家兩位姑娘也穿的是一樣的衫子,怕這事早就籌備起來了,只不知到底要訛的是誰。」

綺年把當時背後那人的特征說了說,冷玉如只是搖頭:「那日侯府的客人太多,二十幾歲的公子少爺們必然不少,且外男之事我們哪里知曉,猜不出來。」

「那就不想了。」綺年本來也只是想八卦一下而已,「關我們甚事。倒是選秀終於要開始了,我家的霞表姐已經准備收拾東西進宮了。」

冷玉如嗤笑道:「可不是。你可知道這幾日我為何不能來?」

「又是恆山伯府的事吧?」

「不錯。」冷玉如悠悠道,「聽去了西北打探消息的人回來說,大將軍的那位兒子確實傷了臉面,一道疤從眉梢劃到耳根,算是破相了。腿倒好,雖折了,但醫得仔細,並未跛了。只是單只破相這一樁,已經讓鄭瑾娘鬧得天翻地覆了。尤其是她的一個堂妹此次也要入宮待選,她就鬧得更厲害了。」

「她鬧什么?難道她還想入宮待選不成?」

冷玉如笑了一聲:「你不知道,這里頭的事麻煩著呢。本來明年才是選秀的正日子,若按往年的規矩,秀女年齡都在十三到十六歲之間,鄭瑾娘今年十六,明年就十七了,是不能入宮的。因著這個,去年才給她說了將軍家的親事,免得等到明年年紀就大了,不好說親事。」

「哦——」綺年一點就透,「可是今年皇上說了,選秀的年齡只限小不限大了。」

「可不是。」冷玉如端起茶杯,平常冷靜的聲音里多了一分幸災樂禍,看來實在是平日被鄭瑾煩得透了,「且這選秀的事又提前了一年,即使沒皇上的旨意,她也是能入宮的。」

「啊——加上她的未婚夫又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簡直是雪上加霜喲,「那恆山伯府要解除婚約嗎?」

「沒那么容易。」冷玉如淡淡道,「婚姻結兩姓之好,尤其恆山伯府是為了拉攏張大將軍。你可知道,自打老顯國公自西北那邊退下來,張將軍就接手了,這些年在西北已經扎下了根基,只因時日尚短,又沒有一場大勝,所以不顯眼罷了。否則恆山伯府怎么肯把嫡女嫁出去呢?鄭二爺家里倒也有個女兒,只是庶出的,怕人家看不上呢。」

綺年心想這是家族聯姻啊。說起來高門大戶的姑娘打生下來就錦衣玉食地嬌慣著,這份富貴可不是白享受的,將來就得為了家族去結婚。所以說有利有弊,像自己這種沒根基的,將來倒說不定可以隨著自己的意思挑個夫婿。

「你說,皇上為什么今年改了選秀的年齡限制呢?」事若反常即為妖,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冷玉如不在意道:「說是因為大皇子年長的原因。本來皇子們十五六歲就可以議親了,因大皇子身子不好,皇後娘娘在廟里求了一簽,說是大皇子不宜早婚,於是一拖就拖到了今年。大皇子已經十九歲了,皇子妃的年齡自然也可以略大一些。二皇子因為上面的哥哥沒議親,所以也拖著,今年也十七了呢。只有三皇子小,才剛滿十五歲。依我看,如果今年三皇子不議親,說不定秀女就不要十三歲的了。」

綺年跟冷玉如躲在屋里八卦了半天,覺得神清氣爽。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壓抑天性要不得啊。送走冷玉如,綺年覺得吃飯也香睡覺也甜。因為有個喝了巴豆酒的由頭在,顏氏大概也不想看見她,連請安都免了幾次,真是來了京城之後難得的好日子了。

好日子過了不到十天,吳知霞回府了。雖說顏氏對庶子的感情十分復雜,但是孫女如果能做了皇子妃終究是件好事,所以也忍不住問了一句。吳知霞有幾分羞怯,含糊著答了些話,反正聽起來就是宮里皇後娘娘幾次設宴,有時會詩有時做文,還有一次設宴賞芍葯花,姑娘們不少鋪紙做畫的,還有一個竟當場拿了彩紙剪紙,剪出幾朵栩栩如生的芍葯,頗得皇後及太後的好評。

「阮家表妹與許姑娘齊畫了一幅寫意芍葯,三皇子看了直說好。宮里的畫多為工筆,寫意花卉少,三皇子說新奇,當場就要了去。」

鄭氏有些心急:「那你——可有失儀之處?」其實就是問,你有沒有得了皇子的青眼?

顏氏倒怔了一下:「寫意芍葯?盼兒不是素來喜畫工筆么?」

吳知霞笑了一笑:「祖母聽岔了,孫女說的是阮家表妹。」她喚阮盼是要叫表姐的,雖然只是大了十幾天而已。

顏氏臉色不由得有些不好看:「是語兒?」本以為阮語一個記名的偽嫡女,能進宮去走一趟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怎么就得了三皇子的眼緣呢?當真只是為了一幅畫?

吳知霞點頭道:「正是呢。都說許姑娘的寫意花卉好,想不到阮家表妹也不差。連鄭貴妃都說,這寫意花卉看起來比工筆的更有意境。」

這話不由得讓人浮想聯翩。看著是說畫兒,焉知不是說人呢?

鄭氏不關心阮語,只看著女兒著急。吳知霞微微一笑,稍稍垂下眼睛,端庄地坐著,鄭氏這才放了心,也跟著笑說:「宮里看工筆畫兒多了,自然覺得新鮮些。」因自己女兒這樣子明顯是胸有成竹,便覺滿心歡喜,並不想管阮家的事,自顧笑道:「完了這樁大事,大約廣東獻俘的也就要到了。沒多久二妹便要回京,又好聚在一處了。」

顏氏這時候顧不得跟鄭氏計較,只想著阮盼的事,便問道:「那你表姐可好?」

吳知霞含笑道:「表姐自然是好的。太後說了,表姐畫的工筆芍葯跟宮里的畫師們都能一較高下呢。」

顏氏聽了這話心里更沉。往好處想,這是說阮盼的畫好;往壞處想,就是說這畫里有匠氣,把阮盼跟畫師那種賤流相提並論了。顏氏想立刻叫人去英國公府打聽,又覺得兩個兒媳都在看阮夫人的笑話,便不願讓她們背後譏笑,硬生生忍了下來,只安慰自己過幾日就有消息了,阮盼那般的才貌,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落選的。

到了第二天,綺年才吃過早飯要去給顏氏請安,如鸝就跟兔子一樣從外頭躥了進來,一臉的興奮:「姑娘姑娘,宮里來人了,來宣旨了!」

「宣旨?」綺年還沒反應過來,湘雲已經飛快地走進來,「姑娘快更衣,是宮里來宣封霞姑娘的旨意了,都得去前頭接旨呢。」

這可怠慢不得。幸而綺年已經梳洗完畢,只挑了件八成新的湖藍色衣裳穿了,又戴上一根翡翠如意簪子,就連忙趕到前頭正廳里去。合府男女老少有一個算一個都到了,外頭還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廳里一個穿著六品服色的太監,手里捧一卷明黃卷軸,後頭還站著兩個宮裝的嬤嬤。

見人都到齊,宣旨太監提高嗓門來一句:「皇上有旨——」頓時吳府眾人呼啦啦跪倒一片。

「奉天承運,皇上詔曰:吳門女知霞,溫良端恭……」一串美好的稱贊詞語,最後才是最要緊的,「仰賴太後慈諭,皇後恩詔,賜為皇長子側妃,賞封號為『惠』,三日後入住景正宮。欽此。」

滿地的人連忙叩頭:「領旨謝恩。」

綺年跟著磕下頭去,卻看見吳若錚和吳知霞明顯地愣了一下,顯然,這個側妃之位並不符合他們的預期,難道說吳若錚挑中的不是皇長子?還是他本來是沖著正妃之位去的?

磕完頭領完旨,吳家兩兄弟送宣旨太監出去,兩個嬤嬤就留在府里教導吳知霞宮中禮儀。吳若錚往前走了一步,袖里一只沉甸甸的荷包已經塞到了宣旨太監的手里:「有勞公公辛苦,日後小女入宮,諸多不知禮儀之處,還要請公公多多照顧。」

能出宮來宣旨的太監都是粘上毛就能當猴子的精明人,手里輕輕一掂荷包的份量就明白,堆上笑來道:「吳少卿太客氣了。吳惠皇子妃入了宮,上頭也就是皇長子正妃略高著一絲兒。正妃是顯國公家的小姐,年紀長些,人又寬厚懂事,不會難為人的。」

綺年站在門邊兒上,恰好聽見了這句話,不由得小小吃了一驚——難道說皇長子的正妃,居然是金國秀?金國秀今年該有十八歲了,在這年代算是老姑娘了。聯想起皇上今年放寬了秀女的年齡限制,再想到皇後求簽說皇長子不宜早婚,綺年忽然覺得有點後背生涼——難道這場選皇子妃的大戲,其實早在數年之前就拉開序幕了嗎?

吳家兄弟這里送太監出去,那邊顏氏便叫人伺候著兩個嬤嬤下去休息。雖說不過是個嬤嬤,但這種宮里出來的人是得罪不得的,若招待得好,沒准兒她們提點幾句,你在宮里就大有助力。

吳知霞跟著鄭氏回了屋里,一關門,眼淚就涌了出來:「母親,這,這是怎么回事?」

鄭氏心里也沒個底兒。吳若錚曾透過話,只要吳知霞在宮中行止得當,就必能選上。且她聽丈夫當時的意思,大約還是正妃。怎么這一道旨意下來就成了側妃了呢?側妃雖然也是帶了個「妃」字兒,可也不過是面兒上好聽,里子上仍舊是個妾啊!

吳知霞眼淚流得更凶。千辛萬苦的,最後卻落了個做妾的份兒,還不如另挑一門親事,憑著正四品官員的嫡長女,哪里挑不到一門合意的親事呢?

鄭氏心里直嘆氣,摟著女兒不知道該不該落淚。不哭吧,到底是去做妾;哭吧,能做皇子妃總是喜事,且還是自己想去選秀的,怪得誰來?

吳若釗兄弟兩個送走了宣旨太監,也沒急著回去,吳若釗看了一眼弟弟,轉身往書房走,見吳若錚也跟了過來,四顧無人便道:「我瞧著你這樣子不大對勁。」

吳若錚微驚了一下,吳若釗忙道:「放心,外人瞧不出。且東西遞了,想來那太監也不會說什么。我只覺得,你之前怕是意不在此。側妃固然也是妃,然而——」

到了此時,吳若錚也有一肚子的話想說,方一猶豫便聽大哥嘆了口氣:「你我兄弟,何至生疏至此呢?」

雖然說自幼嫡庶有別,但自打有了繼母,兄弟兩個的日子都不是十分好過,如今年長,更知道家族之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吳若錚也並非還記得年幼時那點兒事,低聲道:「並非如此,只是兄長與我不同——」

吳若釗嘆道:「如今,不同也要同了。」家族之事就是這樣,吳知霞做了皇長子的側妃,就等於把吳家都綁上了皇長子的船。

二人進了書房,將門關緊,吳若錚便沉聲道:「大哥,皇上春秋雖盛,但皇子們已成年,這立儲之事遲早是要議的。我知兄長是想做純臣,可這純臣也並不好做。不說別人,單說恆山伯府——若容得三皇子坐大,只怕這純臣兄長也是做不成的!」

吳若釗嘆息道:「你肯跟我說這些,我倒放心了。俗話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我只怕你我兄弟先離了心,不用別人來斗,自己便已倒了。」

這話已經是極推心置腹的了,到底是兄弟,吳若錚也不由得嗓子里有幾分哽咽,低聲道:「我自作主張了……本該先與兄長商議的。」

吳若釗搖手道:「弟妹帶霞兒回京之時我已然知曉二弟之意,且二弟如今得了這官職,想來也是另有心思,此話不必再說了。倒是霞兒入宮之後要怎樣,二弟可有主意了?」

吳若錚也不知道錯究竟出在了哪里。自然,長皇子也不可能答應他一定娶吳知霞做正妃,他的婚事說到最後也得皇帝和皇後做主。但是吳若錚自己算過,長皇子雖然居長,母親卻出身太低,還早死了。皇後呢,出身只是山東某四五品文官之女,皇帝登基之後加封皇後母家,才封了個承文伯。

承文伯府行事素來低調,人丁又不蕃盛,現任承文伯陳啟只有這個虛爵,倒是兒子陳瀾近來提了禮部右侍郎,跟吳若釗倒是同僚。算來算去,只有陳啟的次子娶了山東孔家女,算是比較大的一件事,但那也是四五年前了。總體來說,長皇子除了占了個「長」字之外,啥也沒有,所以他需要外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