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部分(1 / 2)

表妹難為 未知 6190 字 2021-01-19

功能 和功能!綺年看看沒自己的事了,趕緊告退。這里吳若釗氣得臉色鐵青。李氏替他撫著後背道:「老爺何必生這氣,是孫氏自己沒見識罷了。」

吳若釗長嘆一聲:「果然當年不該將雯兒養在她院子里。」

李氏臉色微變:「老爺這是在怨我么?」

吳若釗搖頭道:「我曉得,你已夠寬厚了。只是今日之事斷不能再發生了,我想,過年之後你就帶著雯兒回老家去開祠堂,孫氏——送到庄子上去,雯兒不出閣,不許她再來見。等從老家回來,雯兒就由你教養,橫豎也只是一年兩年的時間,就煩勞夫人了。」

李氏低了頭,半晌才道:「說起來,霏兒素來乖順,我想著既要開祠堂,不如把她也記到我名下。」

吳若釗自是大喜:「夫人若肯如此,自是最好。」想到如此一來就只有吳知雱還掛著庶出的名頭,本想也說一句,轉念李氏自己有兒子,嫡女與庶女不過差一副嫁妝,嫡子與庶子差的卻就大了,若自己這般說未免太過份,便將話咽了回去。

開祠堂這不是小事,故而隔了幾日吳若釗就與顏氏說了此事。顏氏自是沒什么意見,趙姨娘欣喜之余,對李氏更加恭敬。孫姨娘卻是被禁了足。與韓家這樁親事,尚未開頭就結束了。

年下果然事多。太後身子一直不好,皇長子妃日日侍疾,皇上稱贊其為純孝,帶動了諸皇子正妃側妃都往太後宮里扎。

昀郡王世子的婚事終於有了點眉目,對象是錦鄉侯的嫡長女。這件事有點兒類似換親的意思,因為昀郡王的庶長女就是嫁到了錦鄉侯府上。不過考慮到世子身子一直不好,嫁過來說不定會青年守寡什么的,所以這門親事也還過得去。錦鄉侯雖然不在京城,又沒有什么實職,但畢竟有爵位,且這位嫡長女聽說才貌雙全,性格又好,只是因為高不成低不就的,一直拖到了十八歲,但配世子倒剛剛好。已經討了庚帖,預備過了年就下定了。

東陽侯府與吳少卿幼女的親事也定了下來。臘月中來下了小定。雖是小定,東陽侯府也十分鄭重,遵著古禮一毫不差。

鄭氏自是最高興的。且年前墨畫又出宮了一次,帶來了吳知霞給家下各人的年禮。這次的年禮較之前次豐富了不少。墨畫說,是因著吳知霞為太後侍疾勤勉,皇上十分高興,稱其不愧為「惠」,又賞賜了不少東西。其中一柄沉香木拐杖,還是皇上特地賜給顏氏這個「已故太子太傅夫人」的。

鄭氏聽了這話,又聽墨畫說吳知霞最近行動謹慎,高興之余又心疼起來,若不是礙著年下落淚不吉利,就要當場哭出來了。饒是如此,也悄悄回自己房里落了幾滴淚,又收拾了金銀給墨畫帶進宮去使用。

總體來說,吳家這段日子過得不錯。除了吳知雯之外,大家都很如意。

綺年在年前出了次門,去如鵑處盤了一次賬。小楊趕在過年之前從成都回來,一是帶來了一批新樣的春錦,二是捎來了周立年的書信和年禮。

「這是七太太親自腌的泡菜和臘的r脯。」小楊一件件拿出來,「這是今年庄子上產的些鮮物兒,還有今年庄子上出息的一半九十三兩銀子的銀票。那織坊的出息我都進了貨,省得帶著銀票亂跑。彭家說,明年還能再多些,看樣子華絲坊的生意做得不錯。彭家聽說了我們用的法子,覺得十分有效,也准備效仿呢。就是這回拿的貨,也又便宜了一分。」

綺年拿著銀票真是開心,這都是私房啊私房。為了蜀錦生意她已經把一大半身家都投進去了,現在手里余錢還真不是很多呢。庄子上的出息不多,但勝在穩定,再加上今年在京城里銷售蜀綉蜀錦的盈利,她年底有五六百銀子的收入,明年綢緞生意上了軌道,還會掙得更多。

「姑娘的主意自然是好的。」如鵑一邊替丈夫拿熱帕子擦臉,一邊笑道,「之前姑娘做的那個什么……廣告本,不就好用得很么。」

如鵑所說的廣告本,是用厚紙訂起來的大本子,上頭粘了剪成小塊的各式錦綉樣品。每位綉娘一本,若是雇主有買料子的意思,立刻就能拿出來請人看樣品。這法子相當的有效,廣告本一拿出來,有些本來只是隨口說說的,看了料子也不由得心動;還有些手松的,本想買一匹兩匹,結果看看這個也好那個也好,不由得就多買些。且這種法子,也方便如鵑和小楊合理安排送貨,不必再滿馬車拉了各種布料去給人看。

綺年一笑,心想這都是現代推銷手段,她資質有限,只能想出這么一點半點來,慚愧啊。

小楊擦了臉,看著綺年盤賬,猶豫半晌還是拿出一件斗篷來:「姑娘,這是如鶯托我捎給姑娘的。」

綺年怔了一下,接了過來。這斗篷是用散碎緞子拼起來的,但拼得十分精致,配色也雅致,並不讓人覺得寒酸,反覺手工精湛,可見是真用了心的。

「難得她還記得。她如今怎樣?這斗篷怕也花了些銀子的,你可給她紅包了沒有?」

小楊搓著手:「小的大膽,就借著姑娘的名頭給家里的下人各自發了五百錢的年下紅包。如鶯因沒身契,又送了這斗篷,小的就給了她二兩銀子。」說著,有些忐忑。

「你做的很是妥當。我雖不在成都了,家里那些人總是使過的,該給些錢才是。」

如鵑瞪丈夫一眼:「雖姑娘不說你,只你以後這些事也該先想到,早請示過姑娘才能做呢。」

綺年一笑:「你這也就強求了。有些事都是臨時才想起來的,誰能那么周全呢。」

如鵑自不是真心想罵丈夫,聞言低頭一笑,轉頭替綺年收拾成都帶來的東西去了。小楊松了口氣,低聲道:「姑娘,我聽如鶯的意思,似乎是想托姑娘給立年少爺說一聲兒……她,她如今還只是在宅子里伺候,並沒個名份呢。」

「她——可收房了?」

小楊搖頭:「我看還是梳著姑娘的發式。」轉眼這都一年了,周立年還沒碰過她。

如鵑忍不住道:「這種事你也對姑娘說?讓姑娘替她說什么?哪有妹妹去過問哥哥的房里人的道理呢?」

小楊低頭挨罵。到底也是共事了七八年,如鵑說到最後,忍不住也嘆了口氣:「不是我說,依著我看,她還是死了這條心好。若說做妾,姑娘賞還了她身契,她不去尋門好親事,反倒自己要往下道里走。若說做正頭娘子——立年少爺只怕還看不上她。」

49風波驟年關難過

綺年坐著馬車回到吳家;一路上都有些恍神。如鵑的話說得很實在;如鶯如果是想嫁給周立年做妻子;周立年還真的看不上她。

抽出周立年的書信;那筆字沒什么大章法,卻是筋骨俱現,筆筆有力;倒真是字如其人。信里說他今年閉門讀書一年,自覺頗有進益;明年就准備去考秀才。雖然沒多著墨;但字里行間都透出自信來。末了詳細匯報他准備了什么祭物,年下去祭墳。又說到周七太太時時的惦念綺年,親手做了臘r和泡菜;反倒是他做不出什么;只能幫著切r而已。

信上的話宛如拉家常一般,看著親切。最後開玩笑一樣提了一句:他的大哥已經說定了一門親事,加上坐館穩妥,東家十分滿意,又續了兩年的約。如此一來,他大哥就可以從容娶妻生子,七房就有後了。倒是他十分慚愧,還要請綺年莫要怪他至今尚未為二房接續香火,他還年輕,此事不急雲雲。

綺年看完這封信,就斷定如鶯是確實沒有希望了。周立年與他同是十七歲,但是男人等得起,女人等不起。看周立年的意思,說不定是要在有了功名之後,再結一門更高的親事,庶幾可以襄助他更上一層樓。而如鶯,即便已是自由身,也不過是個草民,不能給周立年任何助力。再拖下去,大約只有做妾的份兒。

摸摸那件斗篷,綺年深深嘆了口氣:「如燕,回去後你給如鶯寫封信吧。」不過,即使勸了,如鶯也未必就會回頭。

回了吳府,天色已黑,吳氏兄弟居然一個都沒回來。眼看著就要過年,這倒是有些反常。李氏不由得有些著急,吩咐碧雲:「到二門上去問問,小廝們去接了沒有?」

「舅母先別著急,兩位舅舅都沒回來,多半是衙門里有要緊事了。」綺年捧了東西進來,「這是哥哥叫人從成都捎來的。這個泡菜不辣,舅母吃吃試試?」

「大老遠的捎東西來,你就自己留著,又拿出來分做什么。」李氏雖然這么說,心里也高興,叫碧雲拿去收著,「晚上給大家嘗個鮮。」又問,「到了年下,你有哪些姐妹要送些年禮的,早擬一張單子出來,舅母給你置辦。」

綺年抱著李氏的手臂搖了搖:「這些哪里還能勞動舅母呢。」

李氏笑道:「你這孩子,跟舅母還客氣什么呢。就憑你這份孝心,舅母給你准備點東西又能怎樣呢。」

兩人正說著話,吳若釗大步進來,一臉的疲憊。綺年趕緊站起來問安,李氏也起身道:「老爺怎這時候才回來?」

吳若釗坐到炕上,接過綺年遞的茶,嘆道:「今兒出事了,昀郡王世子去山西為外祖祭掃,半途遇了山匪又遇流民,竟失蹤了!」

李氏詫異道:「這是怎么說的?昀郡王世子身子一向不好,跑到山西去做什么?就是去,也有侍衛護著,怎么就失蹤了?」

「你哪里知道。俗話說年關難過,這到了年下,山匪最是猖獗,加上那地兒離上次廣東那批海俘被劫之地不十分遠,今年收成也不好,又有那窮極了過不下去的……兩相一湊,雖然有護衛,也被沖散了。如今世子帶著貼身侍候的一個侍女一個小廝一起失蹤了,死了兩名侍衛,傷了兩個,如今都在那里急得團團轉呢。」

吳若釗雖然只是個禮部侍郎,但宗室出事,官員們都跑不了要議事,就算他沒得話說,也得站著聽:「皇上大發雷霆,當即就撤了那里的知府。叫當地的衛所調人四下里尋找,又提了皇後的娘家哥哥,承文伯陳啟去暫代知府,務必要把世子找回來。」

李氏對這些c不上話,只道:「老天保佑快些找回來才好呢。」

不過事情卻並未如眾人所希望的那么順利,一直到了過年的時候,世子仍舊不見蹤影,這失蹤就已經有二十天了。

頭一次在京城過年,又是一大家子人,各種習俗無數。不過因著綺年不姓吳,所以諸如祭祖上灶之類的事都沒有她的份,倒還輕松一點。

因著過年,且明年春闈吳家兄弟不准備下場,故而今年倒也輕松。顏氏的興致也似是特別的好,三不五時的就把孫兒們都叫到松鶴堂去,跟孫女外孫女兒們一起說笑。

「雪妹妹的嫁妝綉得怎樣了?」吳知霄笑著問吳知雪。婚期已經定下,兩年後吳知雪行過及笄禮,就可以出嫁了。

吳知雪頓時低下了頭,耳根都紅了。吳知霆笑道:「二弟這話說的——還有兩年呢,哪里急成那樣子。」他看了喬連波一眼,「倒要謝謝喬家表妹,送了十個荷包來,綉的花兒極是精致。依我看,妹妹的針線若能如喬家表妹一般,也就足夠了。」

吳知雪一跺腳:「哥哥你壞死了!難道我的針線就這般拿不出手不成?」

顏氏面帶笑容聽著,這時候才薄薄嗔了一句:「大年下的,說這些犯忌諱的話。」又笑向吳知雪道,「還說這些日子你在忙著綉什么,原來是去幫你表妹了。」

喬連波低頭笑了笑:「表妹的針線本來好,也說不上幫,不過是綉幾個荷包,將來表妹好賞人罷了。」

「這些東西說起來禮輕,做起來卻麻煩,也是你一片心意。」顏氏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珍珠跟我說,你給雱哥兒和章哥兒綉了新書囊?怎么不給你兩個表哥也綉一個?」

喬連波低聲道:「也想給表哥綉的,只還沒綉完呢。」

吳知霄連忙站起來笑道:「刺綉這東西最傷眼睛,冬日天短,表妹還是莫要勞動了。上次秋闈時表妹送的書囊還新著呢,怎好再勞煩呢?」

喬連波抬頭看了他一眼,眼波盈盈地一閃又低下了頭:「只是一個書囊而已,橫豎也是無事,只要表哥別嫌棄就好。」

吳知霄連忙道:「表妹的針線精致,我哪里敢嫌棄,不過是怕表妹累著。」

吳知霏天真地仰頭看著哥哥:「哥哥真心疼表姐。怎么前次我給哥哥綉個筆袋兒,哥哥還整日催著我呢?」

吳知霄哭笑不得:「你個小丫頭,秋天時要綉桂花,足足的綉了幾個月,我若不催你,怕過了年牡丹開了都用不上你的筆袋兒。」

松鶴堂里一片說笑聲。只有綺年和吳知雯只是跟著笑,卻不說話。

吳知雯大病一場之後,吳若釗便叫她在時晴軒里禁足。而孫姨娘感了一次小小風寒,卻被直接送到庄子上去「養病」了。吳知雯禁足結束,姨娘已經不在府中,免不了又要哭鬧一場,甚至到吳若釗書房去跪求。只是這次吳若釗完全不為所動,反而將她斥責了一頓。

也難怪吳若釗如此動怒。雖然許家和韓兆對此次結親不成之事均未再提,但京城之中都是些人j子,即使同在書院讀書的舉子們也少不了眼光毒辣的,加上孫姨娘為了攪黃這樁婚事,悄悄的讓身邊丫鬟往外透露了點消息,以至於這件事竟然傳了出去。直把吳若釗氣了個倒仰,讓李氏立時就將孫姨娘身邊的丫鬟一家子全打發到庄子上做粗活去了。

大過年的,人人歡笑,偏孫姨娘被打發了。雖吳若釗已經嚴令府中不許再提此事,但吳知雯自覺沒臉,自然笑不出來。

綺年坐在知霏旁邊,逗著小胖子知霖玩兒。知霖被鄭氏養得圓圓胖胖,也頗能認得幾個字,就是嘴巴笨,五歲了說話還不太利索,不過奶聲奶氣的怪好玩。他的幾個哥哥姐姐都是嫡出,且正是十幾歲的年紀,對講話不利索的弟弟自然不很耐煩應付,倒是綺年喜歡小孩兒,見了面時常逗逗他,因此也不怕生,趴在綺年腿上玩手里的九連環。

綺年一邊看知霖解九連環,一邊不著痕跡地瞥了喬連波一眼。這幾個月來,喬連波在張先生上的課堂上進步明顯,且會送吳知雪荷包,倒是頗出人意料之外。吳知雪雖與她不睦,但這荷包卻是將來用得著的,鄭氏當即便收了,還回送了一套精致的桃木梳具。

果然小姑娘都有長大的一天哪。說起來,這幾個月里,喬連波的變化確實不小。從前這種場合她只會低頭坐著,如今也會c嘴說幾句話了。就連顏氏最近都特別可親,從前,她可沒這種興致把孫子輩全部叫到眼前來說話。

門簾一掀,李氏和鄭氏先後走了進來,一見滿屋子的人,鄭氏先笑道:「老遠的就聽見老太太這里熱鬧,什么事兒這么高興,說給我們也聽聽?」

顏氏笑道:「你們兩個也忙壞了,快些坐下歇歇,聽孩子們說說話兒。」

李氏坐下,接了丫鬟送上來的茶便含笑道:「年下忙,老太太叫孩子們來陪著說說話兒倒好,只是霄兒幾個雖則明年不下場,功課也不能荒廢了。老話常說: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過了年,斷不可仗著老太太疼你們就這般懈怠了。」

吳知霄連忙站起來笑說道:「老太太雖疼我們,也只許兒子在這里松散一個時辰,再久就要攆了。」說著,兄弟幾個都笑起來。吳知霆也湊趣笑道:「大伯娘好凶,過年了也不許二弟自在些么?二弟好生可憐。」

鄭氏臉色一沉:「跟你大伯娘這般說話,真是欠打!別仗著老太太寵你們就無法無天了,雖說書院放了假,先生不是還留了功課?天天晚上回來你老子都要查看的,若耽擱了,仔細你的皮!」

鄭氏在山東時說一不二,別說後宅的兒女婢妾,就是吳若錚也要讓她三分。別人家嚴父慈母,吳家二房卻是嚴母慈父。當然了,並非吳若錚對兒女要求不嚴格,而是這些都被鄭氏做了。

鄭氏最怕兒子們沒出息,女兒們沒才能,所以要求是極嚴格的。這般沉下臉來,吳知霆嚇了一跳,連忙也站起來:「是侄兒失言了,大伯娘恕罪。」

李氏笑著擺了擺手,尚未說話顏氏已經也沉下了臉:「不過是叫孩子們來說說話,你們這是做什么?當著我的面擺威風么?」

李氏與鄭氏雙雙起身口稱不敢。鄭氏似笑非笑道:「媳婦聽二老爺說,從前老太爺在世的時候,他和大伯只有除夕一日守夜不讀書。是以如今二老爺也是這般要求霆兒的,想來大伯對霄兒亦是如此。霆兒這孩子生性散漫些,讀書尚不扎實,媳婦生怕他錯會了老太太的意,反而懈了心志,故而才要訓他一訓。」

顏氏全沒了說笑的心情,但思及另一件事,不得不壓了壓火氣道:「讀書雖是要緊,也得顧著身子。且出了十五去書院,再教他們兄弟去頭懸梁錐刺股去。老大家的,你幾時去老家開祠堂?」

李氏欠身道:「預備著出了正月就走,那時路上也暖和些。兩個姑娘身子弱,媳婦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