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部分(1 / 2)

表妹難為 未知 6201 字 2021-01-19

功能 和功能!銀月瞥了綺年一眼,笑道:「那茶水是新斟上來的;滾燙滾燙,姑乃乃可別不當回事兒;還是抹些葯的好。」

綺年知道這話是說給她聽的;不過這會兒她也沒必要計較什么,點頭向秦采道:「弟妹還是抹點葯吧,就是沒燙傷也舒服一些。怪我當時手不穩,被人一碰就把茶潑了。」

銀月笑了一聲:「世子妃說的是,都怪有人碰了世子妃,幸而沒有燙到世子妃呢。」這話聽起來也沒什么不對,可是讓這丫頭抑揚頓挫地說出來,好像是說綺年潑茶也不潑到自己身上,故意潑到了秦采身上似的。

「這是萬幸。」秦采聽出來不對勁,沉下了臉,「到底是誰碰了世子妃?幸而是潑到我身上,若潑的是別家夫人小姐,那丫頭這會兒只怕已經被拉下去打死了!」

銀月不敢再說話,低頭引著秦采到了齊芳閣,開了一間房門請秦采進去更衣,轉頭笑向綺年道:「姑乃乃更衣搽葯也得有一會子,世子妃去旁邊房里坐坐可好?」

綺年這一路走過來都是小心翼翼的,怎么肯離開秦采自己進房里去,淡淡道:「我就在旁邊廂房里等著便是。」只隔一層板壁,但有動靜彼此也聽得見。這種更衣等人的把戲實在太多了,她自己都在小說里寫過呢——什么房里燒點悶香啦催情香啦,然後引個男人來。就像她這種身份,都用不著真跟人有點什么,只要讓人看見她跟個男人獨處就夠麻煩了。

銀月為難道:「齊芳閣這邊不常用,如今只這一間房里生了火盆,旁邊廂房里太冷,世子妃還是去那邊軒里坐坐罷。」

就是因為沒生火盆她才敢進去坐呢。綺年似笑非笑地看銀月一眼:「那邊軒里既生了火,為何不讓弟妹到那邊去更衣?這里倉促生個火盆,凍著了弟妹如何是好?」

銀月不防她有這么一問,急切間答不出來。綺年冷笑了一聲,淡淡道:「我就在這里等著。你不是說要去拿葯么?」

銀月不敢再說,看著銀杏拿了干凈衣裳來,替秦采掩好了門便匆匆去取葯了。片刻之後卻是帶著個年輕姑娘一起回來的,尚未近前就喊道:「二表姐!」

秦采有些驚喜地開門出來:「表妹,你幾時來的?怎的也不告訴我一聲?方才都沒見著你!」轉向綺年笑道,「大嫂,這是我舅舅家的表妹怡南。」

秦府二老爺宦途尚可,也放過幾任外任,如今的二太太就是在外任上娶的。女家姓謝,家里祖上做過國子監祭酒的,後來沒落了,但家風尚好,都是讀書的,二太太本人生得美貌又能詩會畫,真不像個普通的鄉紳女兒。二老爺那時候二十出頭了,家里給定的親事女方病死,他不免被人私下議論幾句克妻,為躲這個風頭去了外頭謀個縣丞的缺,就被謝家老太爺相中了。

自打結了這門親事,東陽侯府也少不了要提攜一下姻親,偏偏謝家還真是來了時運,這一提攜就中了兩個進士,又選了官,雖然不在京城里,但在外頭也做到四品五品了。謝怡南的父親就是那個四品官,小時候也在東陽侯府住過幾年的,跟秦采秦楓都要好,趙燕妤也說得來。只是後頭年紀漸長,就被接回去了。

謝怡南瞥了綺年一眼,拉著秦采的手笑道:「我和娘昨日才到京城的,住在客棧里。知道今日四表哥成親,府里必定忙得很,所以就不來添亂了。方才過來,先被縣主叫去說話了,本想著一會兒去前頭找二表姐,偏又聽說二表姐被人燙了,就趕著過來了。」

秦采看她不向綺年行禮,就知道趙燕妤必定跟她說了綺年的壞話,生怕謝怡南再有什么不妥當的舉動惹了綺年,便歉意地向綺年笑道:「大嫂,我和表妹幾年沒見了,一時失態,大嫂別見怪。」一邊說,一邊暗里捏著謝怡南的手不讓她說話,「我想在這里先坐坐,大嫂先回前頭去?」把綺年支開,謝怡南再有什么得罪人的話也無妨了。

「那我就回去了。」綺年看得出來秦采是什么意思,點點頭轉向銀月,「煩請姑娘帶路。」總之她是絕對不會就跟如鴛兩個人行動的,必須拉著人一起。

銀月陪著笑道:「奴婢還要在這兒伺候姑乃乃和謝姑娘,世子妃您沿著這條路往前走走就是——」

秦采眉頭一皺:「胡鬧!怎么能讓世子妃自己回去?這里有銀杏,你給世子妃帶路就是了。」

謝怡南撇了撇嘴低聲道:「好大架子。就這么幾步路還不能自己走回去么?」

綺年沒搭理她。若是平常當然可以,東陽侯府她上次來過,從這里別說走回前頭喜宴上,就是從侯府大門走出去都沒問題。但今天不同,她必須拎著銀月跟她一起,看看東陽侯府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銀月不敢再說,引著綺年往來路走去。從開宴的正廳到齊芳閣有一片梅林,不大,但有些年頭了,也是當初大長公主修建公主府的時候移來的。銀月領著綺年就往梅林里走,剛走兩步發現綺年沒有跟上,不由得道:「世子妃?」

「來的時候並沒從梅林里穿過吧?」綺年似笑非笑。現在,傻子都知道梅林里肯定有鬼了,這么拙劣的把戲她們是想做什么?

「這是近路。」銀月低聲道,目光四處游移。

「近路?」綺年嘴角往上一彎,眼里卻全無笑意,「你家二姑乃乃燙著了,急著更衣抹葯的時候,你怎么不帶她走近路?我不怕遠,就從原路走吧。」

銀月眼珠子轉了轉,忽然一轉身就鑽進了梅林里。動作之快,如鴛一把都沒逮著,不由得急了:「你站住!」

「不用叫了。」綺年臉色一沉,「我們立刻回去。」這會兒這條路上連個丫鬟都沒有,若是萬一跳出個陌生男人來倒是個麻煩。

不過等綺年順利沿著原路返回,遠遠已經能看見大廳的時候,才知道自己還是估計錯誤。因為正有兩個王府的侍衛將一個男人按在地上:「什么人擅闖後宅!」

這聲音已經驚動了廳里的女眷們,雖然沒人走出來,但坐在門窗處的人已經在盯著看了。東陽侯夫人皺著眉過來:「什么事這樣喧嘩?」

其中一個侍衛抓著地上男子的頭發往上一扯,怔了一怔:「李成?今日不是你輪值,你怎么在這里?」

李成年紀二十七八歲,五官倒也端正俊秀,此時天氣寒冷,他額頭上卻是一層薄汗,緊閉著嘴唇不回答,目光卻向綺年飄過來。扯著他頭發的侍衛聽他不答,用力又提了一下:「問你話呢!不在輪值之時私闖後宅,這是大罪!」

還沒等他說完,李成的身體隨著他這一扯晃了一下,袖子里掉出個東西,像是一只銀色的杏子,叮地一聲滾落在地上。他急忙掙扎著要去撿,但另一個侍衛已經搶先撿了起來。東陽侯夫人一直皺著眉頭站在那里,這時才道:「這是何物?」

侍衛將那銀色的球狀物呈上:「夫人,像是個香薰球,只是——像是女子所用的物件。」

香薰球!綺年微微眯起了眼睛——好啊,原來是在這里等著她呢!

東陽侯夫人眉頭一皺,沉聲道:「拖下去!別沖了今天大喜的日子,等過了今天再處置——」她話還沒說完呢,秦王妃帶著魏紫從旁邊的路上出現了,看見眼前的場面微一揚眉:「這是怎么了?」

東陽侯夫人皮笑r不笑:「沒什么,家宅不嚴,倒讓世子妃看笑話了——」她向秦王妃迎過去,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手里還拿了個香薰球,被魏紫一眼看見,頓時面露詫異之色:「這不是——」

演吧,你們就演吧!綺年漠然地看著魏紫欲言又止的模樣,眼睛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直到秦王妃發現了不對勁之處:「你這丫頭干什么呢?」

「這個——這個不是世子妃的……」魏紫指了指東陽侯夫人手里的銀香薰,臉上露出驚駭之色,「當初王妃拿著這個去吳家提親的!」

「什么好東西呀?」鄭瑾笑盈盈地走出來,「郡王府拿著去吳家提親的,定是稀罕之物吧?」她往東陽侯夫人手里看了看,故意揚了揚眉,「這東西不過是個銀香薰,有什么稀罕的?」身邊的丫鬟扯了扯她,低聲道:「少乃乃您忘了,世子妃當初不是救過太子妃,遺下一個銀香薰這才成了佳話的?」

「哦哦哦——」鄭瑾拍拍額頭,「瞧我這記性!哎不對啊,我方才在門口看著呢,這東西是從那人身上掉出來的,怎么會是世子妃的東西呢?」

秦王妃臉色鐵青,劈手從東陽侯夫人手里把銀香薰奪過去:「蘇少乃乃請慎言!誰說這是世子妃之物了?」

「郡王妃這是怎么了?這話不是郡王妃的丫鬟剛剛才說出來的么?」鄭瑾萬萬料不到今天來赴宴居然能看見這么一出好戲,不由得興奮起來。

秦王妃冷冷地道:「不過是丫鬟看錯了罷了,一個銀香薰算得了什么?哪家姑娘還沒有不成?」說罷轉身就要走,「今兒是秦家的喜事,蘇少乃乃還是回席上去罷。」

鄭瑾哪能讓她走,斜斜地往前走了一步半擋住秦王妃,拿帕子掩著嘴笑道:「若是不算什么,這東西該給東陽侯夫人的,郡王妃為什么要把它拿走呢?」好容易逮到周綺年也有這樣的骯臟事,她怎么可能放過!

「是與不是,世子妃不是在那里嗎?哦對了,方才世子妃是跟秦家二小姐一起出去的,怎么這會兒倒是一個人回來了呢?」

「蘇少乃乃是眼神不好么?」綺年冷眼看著秦王妃演戲,淡淡一笑,「我身邊丫鬟這么大一個人蘇少乃乃都看不見,該去請太醫院來診診脈吃帖子葯才好。」

鄭瑾臉色變了變,但想到那香薰球,就拋開了丫鬟的問題:「世子妃可別顧左右而言他啊,剛才從這男人身上掉下來的香薰球究竟是不是你的東西,總要說句話才是吧?」

「蘇少乃乃說話還是謹慎些的好!」韓夫人已經有些坐不住了,快步從廳里出來,「若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胡言亂語,免得影響了恆山伯府的名聲,叫人以為恆山伯府教女無方呢!」本來在廳里的人並不能聽得很清楚,可鄭瑾這么扯著嗓門說了這些話,里頭卻是聽得明明白白的,更有些想著看熱鬧的,都離了席走到門口來了,若讓鄭瑾再這樣說下去,綺年的名聲就難聽了。

鄭瑾嗤笑:「哦對了,聽說韓夫人的千金與世子妃自□好,那這香薰球不知道韓夫人有沒有見過?若是見過,正好來瞧瞧是真是假。郡王妃還是把這東西拿出來看看的好,免得傳出去還要說我誣陷世子妃,到時候東西也被郡王妃毀了,豈不是死無對症?」

秦王妃臉色鐵青,突然轉過身來,抬手摑了綺年一個耳光:「敗壞門風!」

這一句話,一記耳光,就等於承認了一切。綺年都沒料到秦王妃會忽然出手打人,倉促之間把頭一偏卻沒能全閃開,啪地一聲臉上浮起了幾根紅色的指痕。

「住手!」一聲怒喝傳過來,綺年晃了晃有點發暈的腦袋,就見趙燕恆已經大步沖到她面前,「誰允許王妃動手打人的!」再看看不遠處,東陽侯府的幾個男人都站在那里,顯然是攔都攔不住趙燕恆。

秦王妃冷笑道:「這樣敗壞門風,打死都無妨!」

鄭瑾在一邊掩著嘴笑:「世子想必是不知道方才的事,這不知者不為罪——」

「夠了!」綺年突然提高了聲音,目光冷冷地盯了鄭瑾一眼,又看向秦王妃,「王妃把手里的東西拿出來給我看看。」

「你還不趕緊滾回去,還要在這里丟人現眼到什么時候!」秦王妃y沉著臉對魏紫一擺頭,「把世子妃拉回去!」

「丟人現眼的還不知道是誰呢!」綺年冷笑,「王妃還是把那東西拿出來吧,免得被人騙了還替人數錢呢。」其實她很想說這一切都是秦王妃搞的鬼,但那樣一來郡王府的臉就真的丟光了,秦王妃能干出這種事來,她不行——趙燕恆還要臉呢。

秦王妃把香薰球往地上一扔:「你自己看看!」

綺年示意如鴛把銀香薰撿起來,淡淡一笑:「隨便拿出個香薰球來就說是我的東西?這樣信口開河誣人清白的家伙該怎么處置?」

趙燕恆接口道:「送到京兆尹處問罪就是。」

地上被壓著的李成猛然醒悟過來這說的是他,立刻哀嚎起來:「世子饒命!小的只是一時糊塗,舍不下與世子妃的舊情才來相見,並不曾真與世子妃有什么苟且!」

這話一說出來,眾人都面色各異地竊竊私語起來。趙燕恆冷笑道:「胡言亂語!你是東陽侯府的侍衛,跟我郡王府的世子妃有什么舊情?」

這話說得有理。誰不知道郡王府這位世子妃根本不是京城本地人,也就是嫁入郡王府之後才跟秦家扯上了點關系,就是來秦家的次數大概都屈指可數,跟秦府的侍衛會有舊情?

李成立刻道:「世子容稟。小人從前也是成都府人,住處離周府不遠,與周家也算父母輩上的交情。從前小人父母俱在的時候,還跟周府議過親事,只是周老爺不願定娃娃親,這才說等年紀長些再談——」

他說到這里如鴛就呸了一聲:「胡說八道!我打小兒就跟著小姐,從來沒聽說過有你這門子世交!」

鄭瑾撇嘴道:「你是世子妃的丫鬟,這會子當然急著撇清了,橫豎我們都沒去過成都府,還不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李成瞪著眼道:「如鴛姑娘你怎么這樣說呢!那時候府里就是你和如鸝姑娘伺候綺妹妹,還有兩個大點的叫如鵑和如鶯的伺候伯母,雖則我後頭不常去,但你們也認得我的!」

「喲——綺妹妹——」鄭瑾嘖嘖了兩聲,轉頭向張淳笑道,「瞧,叫得多親熱。」

韓夫人臉色已經鐵青:「胡說八道!我家與周家也有交情,周家老爺多年纏綿病榻,府上根本就少有人去,你是哪里冒出來的在這里大放厥詞?」

「沒錯。」冷玉如也早聽得咬牙切齒了,「我與綺年是好友,可從沒聽說有你這號人物!」

李成眼巴巴地看著她們:「韓夫人,冷姑娘,我與綺妹妹並沒什么苟且之事的,雖說議過親,可也只是說說而已。何況這些事——綺妹妹怎會對外人說起?自打她離了成都,我也早死了這份心,若不是上回老東陽侯過世,在這府里遇見,我早就……今日不過是想借著這機會,把這香薰球還給她而已,畢竟這是周太太的遺物,只有一對兒。我既今生與她無緣,與其留著這東西,還不如還給綺妹妹讓她湊成一雙。」說著眼圈居然紅了,可憐兮兮地低下頭去。

「胡鬧胡鬧!」東陽侯夫人斥道,「這是什么地方,豈容你這樣放肆的!還不快拖下去?」轉身向秦王妃道,「李成都說了,他與世子妃並無什么苟且的,不過是從前小兒女的一份痴心,你就莫要再計較了。」

「且慢。」綺年不緊不慢地一抬手,「拖下去做什么?我還有好些話沒有問這位李侍衛呢。」

秦王妃怒目而視:「你還嫌不夠丟人么?」

綺年冷冷一笑,毫不客氣地道:「我正是嫌丟人,所以才要問清楚,究竟是什么人這樣不要臉,寧願毀了這大喜的日子,也要指使人來誣陷我!」

東陽侯夫人眉心一跳,尖聲道:「世子妃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疑心我秦家不成?」

綺年回視著她:「夫人說得沒錯,這李成是你府上的侍衛,我自然先就要疑心到你!」

東陽侯夫人聞言就要跳高,綺年卻轉頭看了如鴛一眼,如鴛方才在一片混亂中已然檢查過了那個香薰球,此時輕輕點點頭,眼中帶著一絲興奮。綺年對她微微一笑,轉頭理都不理東陽侯,直視李成:「你以為隨便仿制一個假的香薰球,就能來誣陷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