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安【1-2】(1 / 2)

華胥引小說 唐七公子 1603 字 202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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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跳動的音符,君師父口中一幕一幕皆浮現在我眼前,故事緣起於二十五年前一個仲夏夜。

我看見片頹敗的楓林,明月高懸天邊,光輝繚亂。而月光映照下的楓林怪異至極,六月天里本應枝繁葉茂的老楓樹們,全是副枯死模樣,那些褐色的楓葉搖搖欲墜地懸掛在枝頭,明明有風吹過,卻是紋絲不動。

整座林子靜得可怕,沒有鳥啼,沒有蟲鳴,沒有一絲活的氣息。

我都要懷疑眼前到底只是幅畫還是一幅活的幕景,視野里卻突然闖入一個跨馬的玄衣少年,黑色的駿馬疾馳在枯死的楓林間,馬蹄踏碎沓沓堆積的落葉,夜鴉不知從何處撲棱著翅膀哀袁降臨。

更多的馬蹄聲自少年身後傳來,雖雜亂無章卻是步步緊逗,數枚冷箭穿過夜風釘入楓樹,少年座下的駿馬忽然揚起前蹄狠狠嘶叫聲,想必是中箭了。

我看得汗毛直豎,直覺這被迫殺的少年多半要就此玩完,林間卻突然響起一陣鈴鐺聲。

疾馳的駿馬,呼嘯的冷箭,不緊不惺的鈴鐺聲,這情景已經不能用詭異來形容。更詭異的是,隨著那鈴鐺聲漸行漸近,林子里死氣沉沉的楓木竟在一瞬間煥發生機,像水墨畫一般,從最腐朽的葉根開始慢慢浸染,剎那便讓整座楓林都活了過來。

白茫茫的霧瘴自地底悠悠升起,半空傳來極輕的聲笑,紅影自霧障中一掠而過,快得人看不清,只是鈴鐺的一次回響,霧瘴彼端已是馬嘶人嚎,片刻後悄然無聲。白霧漸漸散開,盛裝的紅衣女子持劍立在一株老楓的虯枝上,周圍赤蝶紛飛。

玄衣少年靜靜坐在馬上,微仰頭看著眼前的救命恩人,滿弧的月下,漆黑的眸子里映出那個絕色的紅影,秀致的眉,杏子般的眼,額間繪一只展翅的紅蝶,未挽的發飄散在夜風中,紅裙下露出一雙雪白的赤足,纖細的腳踝處拴了晃眼的銀鈴。

女子手中的劍還在滴血,卻渾不在意地偏了偏頭,掃過樹下累累屍骨,目光停留在靜靜看著她的少年漂亮的眉眼上:你是誰為什么要到這里來

眼角微微挑起,似有笑意,說出的話卻冰冷無情:你難道不知道,擅自闖入方山紅葉林的人,都要死嗎

少年催馬上前兩步,目光掃過她赤裸腳踝,神色仍是冷峻,卻說出不相關的話:雖是夏夜,山中悠寒,姑娘赤足而行,當心著涼。

女子身周紅蝶瞬間消失,那滴血的長劍也不知隱於何處,鈴鐺在空中輕響,赤足就落在馬頭上,但少年胯下的駿馬卻一絲反應也無。

她微微躬下身,右手抬起少年下頷:你一點也不害伯」他微仰著頭,沒什么情緒地看向她:我為何要害怕

她楞怔片刻,突然輕聲一笑:真是個有意思的孩子,你這么說,我一點也不想殺你了。

聽到自己的人生安全得到保障他也沒有多開心似的,目光再次掃過她的赤足:你沒有穿鞋。

她偏了偏頭:那又如何

月光照在少年冷峻的臉龐上,回雪流風般的嗓音低低響起,他看著她:這個模樣,你要如何回去頓了頓:我送你回家。

少年駕馬朝著女子指點之處調轉方向,身後楓林在瞬間歸於沉寂,又是那副枯死神態,黑色的駿馬揚蹄而去,一個青衣少年自方才女子所立的楓樹後轉身出來,手中捧了雙白緞紅邊的綉鞋,低低嘆了口氣,眉眼間卻正是年輕二十歲的君師父。

瞬間恍然,原來那紅衣的女子是慕容安,而那黑衣少年,想必便是年少時的陳王蘇珩了。認真算一算,二十四年前蘇珩十六歲,是了,那時候他還不是陳王,是陳國的公子珩。

我聽說古往今來,凡是絕色女子,情路必定坎坷,可史書中所記載的慕容安,似乎並沒有碰到此等煩惱,反而是遇到她的男人們,個個情路都變得很坎坷。

其中最看不開的當屬當時夏國的四公子庄薊。記不清是哪本野史記載,說庄薊欲聘慕容安為妻,聘而不得含恨身死,其母欲求慕容安縷耳發陪葬,她卻連這為他身死的男人到底是誰都不曉得。

史書的記載到此為止,本以為鄉間野聞不可盡信,此時透過君師父的華胥調,卻看到這樁事竟是真的。

在公子薊死後三個月,慕容安出現在吳城最大的青樓中,每曰都會邀見兩位客人,客人上樓飲酒無須千金萬金,但必須為她講述一段關乎風月的故事自然凝聚的魅,天生便不懂得人類的世情風俗,這說明公子薊的一條命還是對慕容安有所觸動,至少讓她願意開始了解情愛到底是什么。

不過慕容安和蘇珩,只能說緣分來了真是擋都擋不住,誰能想到冷淡如蘇珩也會上青樓,不光如此,還點了慕容安的牌子,縱使老鴇說得清清楚楚,這個姑娘有點特殊,不賣身也不賣藝,來這里掛牌純粹是為了體驗民生疾苦慕容安記性不好。依我看由婢子引著掀簾而入的蘇珩同他們初見時沒什么不同,除了沒騎著一匹黑馬,甚至連衣服的款式都和那夜一模一樣,但她愣是沒將他認出來,還兀自屈膝卧在貴妃榻上,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態,連多看客人一兩眼都懶得:今夜是你來為我講故事你帶來一個什么樣的故事

蘇珩就坐在她對面:你想要我講個什么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