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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陡起狂風,紅燭在風中斂去最後一個火星,遠方似有馬蹄踏碎枯葉之聲,但我知道不是,那是夢境在崩潰。
看不到慕言在哪里,手中握住的錦被在指間消融,腦中一片眩暈,忽然感到一陣極刺目的光線。費力睜開眼睛,隨呼吸和嗅覺消失而看到的,卻是不知多少列銀白的冰棱,這是陳宮的冰窖。蘇儀瞪大眼睛看著從天而降的我和君瑋,外帶還在打瞌睡的小黃,吃驚得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道:才五更天,這些蠟燭也只燃了一半,難道
伸出指尖,觸到琴面上齊齊斷掉的琴弦,我點頭道:你猜得沒錯,失敗了。
可胸中的鮫珠居然沒有如我想象那樣粉碎殆盡,這卻是始料未及,大約是從來沒有人走出過子午華胥調織出的幻境,所以沒有人知道走出來後意味著什么。也許我還能在現實中繼續活上兩個多月
蘇儀輕啊了一聲,又趕緊捂住嘴:那么哥哥他
寒意順著指尖一點一點浸入肌理,我緊了緊身上的狐裘:他會醒來,夢中的那些事,他應該不會記得,算了,就當我沒有為他織過那樣的一個夢,該如何還是如何吧。
一直未曾開口的君瑋啞聲道:我並不想告訴他,可他,已猜得差不了多少。
我搖搖頭:不是你的錯。
他收起斷弦的桐木琴:還有兩個月,你不願同他一起
我蹲下來將小黃搖醒,沉默許久,還是道:他不知道我還活在這世上,與其給他失而復得的希望再讓他絕望,不如這樣就好
不知什么東西墜下來,背後一聲輕響。熟悉的腳步聲響起,全身驀然僵硬,想著怎會如此,可眼前光滑如同鏡子一般的冰面上,卻清晰地映出慕言的影子。
未束的發,雪白的絲袍,隨意披在肩上的外裳:你說,不如怎樣
蘇儀比了個手勢和君瑋默然離開,小黃像是不想走,被君瑋拖了出去。而我愣愣看著慕言,他濃黑的眉、挺拔的鼻梁、涼薄的唇,這難得好看的一張臉,映在光裸的冰面上卻像是陡生了一層冷意。
我以為晚宴上那一眼會是塵世中我最後一次見他,沒想到還有機會,本來應該高興的,可更濃重哀傷的情緒漫過頭頂單手捂住眼睛,不如怎樣慕言,如果你是我,你當知我此刻心情。
聽到冰渣的碎響。
他從身後抱住我。極用力的一個擁抱,整個身體都被他雙手鎖住,越擁越緊,像是要融入骨血。松開捂住眼睛的右手,平滑的冰面上,看到他閉了雙眼,發絲隨著絲袍傾下,彼此臉頰相貼,臉上毫無表情,眼下卻滲出一滴淚。
我不能言語,感到身體的輕顫,許久,啞聲道:那個夢,你還記得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他將我轉過來,握住我凍得發白的手指:在夢里,你的手一直很涼。醒來時我想你會在這里
我急急打斷他的話:你都記得
他看著我:只是一些。將我摟進懷里,君瑋對我說,你想用那個夢讓我忘記你。這真的是你心中所想
我張了張口,卻不能發出聲音,將頭更深地埋進他胸膛,終於哽咽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