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上樓,來到滿江嫂子曾經的卧室,只見霹靂丫和保姆都在里邊。霹靂丫的眼皮又紅又腫,讓我看著很是心疼。
她看我進來,輕聲道:你下班了?
我點了點頭,心中一顫,霹靂丫的嗓子沙啞的很是厲害,她說起話來竟然很是吃力。
我忙對她說:你盡量少說話,你嗓子都啞了,多喝點水。
她點了點頭,猛地看到我手臂上的紗布,忙又問道:你手臂上的傷口還疼么?
不疼了,但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徹底好了。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傷處,很是不放心的樣子,這讓我心中一暖,我嘿嘿一笑而道:你這一口,險些把我的胳膊給咬斷,嘿嘿。
霹靂丫抬頭看著我,苦笑了一下,又問:你吃飯了嗎?
哦,吃了,吃的午飯,嘿嘿。
霹靂丫臉呈慍怒,輕聲慢道:不要嘿嘿了,也不看看是什么時候,你再嘿嘿,就把你趕出去。
我立即收起嬉皮笑臉,我看到她仍是處於極度哀痛之中,本想逗她開心些,讓她笑笑,緩解一下她悲痛的心情,沒想到事與願違,我急忙換上一副極其庄重的神態。
霹靂丫這才欣慰地道:等我笑的時候,你再笑。我不笑,不准你笑。
嗯,好,你笑我就笑,你哭我就哭,你高興我就高興,你不高興我就不高興。
霹靂丫狠狠地白了我一眼,輕道:就你的廢話多。
隨後她又對保姆道:譚嫂,你把買來的包子給大聰拿幾個來,讓他先吃晚飯。
譚嫂聽後,站起身來要往外走。
我忽地想起了什么,也對保姆道:譚嫂,家里有胖大海嗎?
哦?……沒有。
我扭頭柔聲對霹靂丫道:妮子,稍等,我出去給你買點胖大海去,你嗓子沙啞的很厲害,喝那個才管用。
不用,我喝點水就行了。
我輕輕拍了拍她秀肩,不再說什么,站起身就往外走。
保姆譚嫂和我一塊下樓梯,她這是到樓下廚房去給我拿包子。譚嫂輕聲對我說:大聰,今天你們單位的李總來了後,勸了妮子半天,妮子下午的時候,心情才略微好了些。
哦,妮子平時最聽杏姐的話了。
杏姐?
嗯,就是李總。
說話之間,我和她已經下得樓來,只見客廳里仍是好多人,滿江大哥在忙著應付著,有幾個學生模樣的人在給客人敬茶倒水。
我剛出滿江大哥的家門,就碰到了快要進門的李感性,她身邊還跟著幾個人。
杏姐,你也來了?
嗯,我帶幾個同學過來看看李老師。
李感性扭頭又對那幾個人道:你們先進去吧,我和他說幾句話。
那幾個人紛紛點頭向屋里走去。
等那幾個人進屋後,李感性把我拽到一邊生氣地問:你今天在質詢會上又發的哪門子火?
杏姐,我只能那么做。
什么只能那么做?我都快被你急死了。
杏姐,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他們想怎樣處理就怎樣處理,我都認了。
她忽地看到我手臂上纏著的厚厚紗布,驚問:你的手臂怎么了?
沒什么,被妮子咬了一口。
啊?妮子咬的你?
嗯,杏姐,你先進屋吧,等我回來後,我再詳細和你說。
你干什么去?
我出去買點東西。對了,杏姐,你可千萬不要和妮子說今天質詢會的事。
我知道怎么辦,還用你來教?
第17卷804、糗事
我開車拐出胡同,來到一家正規葯店,買了些胖大海。當我趕回滿江大哥宿舍院時,剛從車上下來,只見從外邊駛進來了一輛車,車還沒停穩,車上之人就將頭伸出車窗喊我:大聰。
我扭頭一看,原來是盛雪。
我急忙迎上前去,問道:你怎么來了?
李杏今天下午給我打電話了,說李師母去世了,我下班後就匆忙趕過來了。
我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李感性和盛雪是大學同學,李感性是滿江大哥的學生,盛雪也是同樣,只不過,盛雪和滿江大哥不太來往而已,但師生名分卻是不爭的事實。
盛雪停好車下來,對我道:沒想到你和李老師還是忘年交。李杏要不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呢,呵呵。
呵呵,盛姐,這世界說大就大,說小就小,轉來轉去,我們都快成一家人了。
她和我並肩向樓d口走去。
我突然問道:盛姐,花小芬怎么沒來?
盛雪一怔,隨即笑道:花小芬來干什么?她和李老師又不認識。
哦,我有些糊塗了,看到你就想起阿芬來了。
你以為是到你那里去啊?呵呵。
對了,阿芬近來怎么樣?
前一段時間阿芬的情緒不是很好,但這幾天她表姐從美國出差回來後,她的心情明顯好多了。
她表姐?
是啊,省人壽保險公司的那個,叫喬幽蘭的。
我頓時想起來了,喬幽蘭就是巧克力,問道:巧克力到美國出差了?
盛雪又是明顯地一愣,問道:你也知道她叫巧克力?
當然了,我曾經聽過她的講課,和她還比較熟絡呢,嘿嘿。
呵呵,呂大聰,還真不能小看你啊!巧克力在全省的金融系統里都是很有名氣的,你竟然也和她認識。沒想到風雲人物李老師竟也和你是哥們兒,厲害!實在是太厲害了!
你就別損我了,這都是碰巧了才認識的。對了,巧克力去美國和阿芬心情好有什么關系?
嗯,巧克力前兩天剛回來,她借到美國出差之機,專程去找了花小芬的男朋友了,花小芬的男朋友對她表示,他很對不起花小芬,他近期要回國。
哦,那王八蛋早就該滾回來了,他可把阿芬害苦了。
嗯,就是。
說話之間,我領著盛雪已經進入了滿江大哥的家門。
我剛想告之盛雪進門後先給師母鞠躬,還沒等我開口,盛雪已經畢恭畢敬,態度虔誠地給滿江嫂子鞠了幾個深躬。
來到客廳,只見李感性和她的那些同學都圍坐在滿江大哥身邊,盛雪直接走了過去。
我則拿著買來的胖大海往樓上奔去。
進了卧室門,只見霹靂丫正在整理滿江嫂子的遺物,邊整理邊不住掉淚。
我一看很是心疼,大急起來,忙道:妮子,你看你的眼睛都這么紅腫了,怎么還哭?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她低頭不語,我行我素,專心致志地整理著滿江嫂子的遺物。
我對保姆道:譚嫂,你來整理嫂子的遺物,不要讓妮子整理了。
譚嫂立即走上前去,剛待伸手去接,霹靂丫輕聲道:還是我來整理吧!
譚嫂扭頭無奈地看了看我,我緊接著又道:妮子,你整理嫂子的遺物,心里會更難受,聽話,你就讓譚嫂來整理吧?
她白了我一眼,沙啞著嗓音說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嘴巴要是嫌著沒事干,就去吃包子吧。
譚嫂忙對她道:妮子,不要這樣,大聰也是好意。
霹靂丫不再說話,背轉過身子去,繼續去整理著滿江嫂子的遺物。
我知道我不能再勸這個執拗的霹靂丫了,但我很是生氣,一瞥眼間,看到桌子上放了一盤包子,一氣之下,伸手抓起一個來,忽地一下扔進嘴里,奮力一咬,只聽『哧』的一聲響,包中之湯從口中噴出,劃過一道拋物線,滴落在了桌子上和木地板上。
暈,原來這是灌湯包,油膩發光的湯汁濺潑到了干凈的桌面上和清潔的木地板上,極不協調。
譚嫂一看,急忙伸手拿起抹布要過來打掃。
霹靂丫聽到這『哧』的一聲後,扭轉身來一看,頓時大吃一驚,疾步走上前來,蹙眉看著桌上和地板上的湯汁,惱怒之下伸手就扭住了我的胳膊,生氣地道:你看你辦的這糗事,我嫂子最喜歡干凈了,你怎么這么不小心?你這不是成心搗亂嗎?
我忙道:妮子,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就有理了?你吃個包子也吃不出好來。
她邊數落邊手上加勁,扭住我胳膊上的皮r轉起了麻花,竟還咬牙切齒起來,越擰越厲,疼的我直想大聲喊叫,忙忍疼對她道:你別擰了,疼死我了。
第17卷805、揩抹干凈
譚嫂想笑沒敢笑,趕忙過來把霹靂丫的手拽開,道:妮子,大聰又不是故意的,打掃一下就沒事了。
乃乃的,這個霹靂丫是臘月生人,就愛動手動爪,下手也沒個准頭,疼的我呲牙咧嘴,倒抽涼氣。
看到譚嫂彎腰低身要去擦抹湯汁,霹靂丫道:譚嫂,你不要管,讓他自己打掃。
譚嫂一愣,我急忙伸手從她手中接過抹布,自己動手揩抹起來。擦了好大一會兒,竟然還是油光鋥亮,污濁面越來越大。
霹靂丫又訓斥道:你別光這樣擦,去拿清潔劑來,用清潔劑擦。
清潔劑在哪里?
自己找去。
我剛待起身出去,譚嫂已經從外邊走進來了,她手里拿著一瓶清潔劑。原來剛才我揩抹的時候,譚嫂已經出去找清潔劑了。看來譚嫂和霹靂丫她們兩個長期照顧滿江嫂子,已經達到了十分默契的程度。
我伸手接過清潔劑來,仔細地又擦抹起來。
霹靂丫轉身走開,又去整理滿江嫂子的遺物。
我揩抹完畢,剛站起身來,霹靂丫回頭沒好氣地對我道:端著包子到樓下廚房吃去,別在這里搗亂了,真是的。
我灰灰溜溜地端起那盤包子剛要出門,只見李感性已經站在了門口。
杏姐,你啥時候上來的?
李感性嘴唇含笑,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對霹靂丫道:妮子,呂大聰這還沒過門,你就開始虐待他了?
我嘿嘿而道:杏姐,她要再這樣對待我,我就去婦男協會告她去。
李感性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霹靂丫看到李感性來了,欣喜地迎上前來,伸出雙手握住李感性的手,甜甜地道:杏姐,你啥時候過來的?
來了好大一會兒了,和幾個同學一塊過來的,剛把她們送走,我上來看看你好點了嘛。
好多了,謝謝杏姐!
我問道:杏姐,盛雪也走了?
嗯,她和那幾個同學一塊走了。
杏姐,你們聊,我下去看看。
霹靂丫拉著李感性向屋里走去,我端著那盤包子向樓下走去。
到了樓下客廳,看到大部分客人都走了,尚有幾個客人還在和滿江大哥輕聲交談著。我來到廚房,不再害怕湯汁往外噴濺了,狼吞虎咽地將整盤包子吞了下去。
過不多時,我看到客人都走了,便來到滿江大哥身邊坐下。
只見他滿臉的疲憊,正仰頭靠在沙發背上閉目養神。他的兩個臉頰還有些紅腫,這都是昨晚自己給自己扇的。
又過了一會兒,滿江哥嘆了口長氣,緩緩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看到我坐在他身邊,問道:大聰,妮子好些了嗎?
嗯,她好多了,杏姐正在樓上陪她說話呢。
滿江大哥點燃了一支煙,啞聲說道:後天就該安葬你嫂子了。
我算了算時間,道:大哥,後天正好是星期天。
嗯,外地的人明天就要趕過來了,你嫂子的娘家人明天也到。
嫂子的娘家在哪里?
北京,你嫂子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當日為了支持我的事業,陪我來到了這座城市,哎……
我扭頭看了看周圍沒人,輕聲對他說:大哥,你該給馮文青去個電話。
他一愣,隨之黯然說道:沒有心情給她打電話。
大哥,你就沒有心情給她打電話,但她給你打電話,你也要接聽一下,她很不放心你。
怎么接?要是再讓妮子發現了,還不知道她會怎么和我鬧?哎……
妮子會慢慢想通的。
我得先把你嫂子的後事辦利索了,把你嫂子安葬好,才能去管別的事。
大哥,今天下午馮文青給我打電話了。
哦?
他給你打電話打不通,無奈之下找的我,我把嫂子去世的事都對她說了。
說吧,早晚也得讓她知道。
馮文青聽說之後,很是難過,她想過來看望一下。
不要讓她過來,我這里已經夠煩的了。
滿江大哥說到這里,皺著眉頭用力抽煙,很是煩躁的樣子。
大哥,你別著急,我已經告訴她了,不讓她過來。
你把你嫂子知道我和她的事,也告訴她了嗎?
沒有,我沒敢告訴她,她現在也是重點保護對象,不能讓她那邊再出什么閃失。
嗯,早晚也得讓她知道。
大哥,你要告訴她也得等她生完孩子再告訴她,不然,她心里會和你一樣愧疚的。
滿江大哥y沉著臉,將手中的煙蒂在煙灰缸里狠狠轉了幾個圈才掐滅。
大哥,你給馮文青回個電話吧,安慰一下她,讓她別再為你牽腸掛肚了。
不用了,我真的沒有那個心情。
第17卷806、愧疚痛苦
我接著對他說:大哥,馮文青在家靜卧養胎,心情好壞也很重要,心情好的話會對肚中的孩子也大有益處的。
聽我說到這里,滿江大哥痛苦地閉上眼睛,將頭靠在了沙發背上。
我剛點上了一支煙抽了一口,只聽滿江大哥又長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我現在真的很後悔,我不該和馮文青突破師生關系,我要是不那么做,你嫂子也不會這么快就走了,哎……
我心中一驚,我沒有想到滿江大哥會這么說,忍不住問道:大哥,你和馮文青不是真心相愛的嗎?怎么又後悔了呢?
他輕聲低語:我和她是真心相愛,我和她真的是真心相愛,但我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到這種地步。
他邊說邊用雙手捂住了臉,隨後不停地撕扯著頭發,整個人被痛苦、悔恨、愧疚深深地籠罩住了。
大哥,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後悔了,後悔也解決不了問題。安葬好了嫂子後,你要盡快去看望馮文青,她也需要你的照顧和安慰。
滿江大哥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又掏出一支煙來點上,大口大口地吸著。
這時,保姆譚嫂走了過來,手里端著飯菜,對滿江哥道:李哥,你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快吃點飯吧!
你先放在餐桌上,我等會兒再吃。
我剛把這些飯菜又熱了熱,你還是趁熱吃點吧!
等會兒,我現在不餓。
保姆頻頻給我使眼色,意思是讓我勸勸他。
大哥,你還是吃點吧,不吃飯身體撐不住的。
滿江大哥擺了擺手,道:我現在真的沒有心情吃飯,你們讓我靜靜。說著他又閉目將頭仰靠在了沙發背上。
我急忙示意譚嫂把飯菜先放到餐桌上。
譚嫂搖了搖頭,無奈地上樓去了。
沒過一會兒,滿江大哥竟然發出了輕微的鼾聲,我仔細一看,他竟然睡著了。
短短的兩天時間,滿街大哥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這內心的煎熬比什么都痛苦,我感覺他在極力硬撐著,再這么下去,我擔心他真的會崩潰了。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了腳步聲,我急忙迎上前去,只見霹靂丫陪著李感性向樓下走來,譚嫂跟在後邊。
我急忙伸出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她們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