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巫師維薩里的過去與巫師界的一角(下)(1 / 2)

我乃路易十四 九魚 1816 字 2021-01-19

至於那些宗教裁判所的修士教士們,他們在里世界,可以說是巫師的敵人,也可以說是巫師的工具,畢竟從維薩里這里來看,普通的巫師想要對抗狼人、吸血鬼以及教士們是不可能的,他們之所以願意忍受這些龐大家族的壓迫,很有可能是因為只有在他們的庇護下,他們才能艱辛而又平靜地度過每一天。

就像是表世界的平民們需要承擔沉重的稅賦,但也會得到領主軍隊的保護那樣。

這點也獲得了維薩里的肯定,「每個巫師,」他說:「連同他們的家族,都有為之效力的領主,就像是我父親的老師,他為曼奇尼家族效力的,等我的父親不再是學徒後,他也就成為了曼奇尼的魔葯師,而我繼承的也正是父親的位置。」

「你們受他們豢養。」

「確實如此。」維薩里近似於放棄般地說道:「要成為一個魔葯師,先期的投入是很大的,我們需要很多葯草,珍貴的金屬,以及只有在魔法下才能得到的材料,單憑一個普通的巫師,根本無法依靠自己的力量成為一個魔葯師,所以那時候他們都說我父親是個幸運的人,也有很多人嫉妒他。當然,還有我。」

「你之前說向曼奇尼家族推薦了你父親的正是他的老師,」路易問:「在里世界,是只有魔葯師還在延續老師與學徒的傳統呢,還是也有了表世界這樣的大學?」

「兩種皆有,陛下,但不是大學,只是一般的初級學校,只有一些沒有根基的外來巫師或是因為過於貧窮而無法負擔起教資的巫師會讓自己的孩子到那里學習,那里的老師,恕我直言,也只是平庸之人,缺乏責任心,與其說是在教導學生,倒不如只是得過且過,養家糊口罷了,所以略有家資的巫師家庭都會為自己的孩子雇佣可信的老師,大家族尤甚。」

「這樣的情況倒與表世界相似。」

「是啊,陛下。」說到這里,維薩里不免掠過了一絲悲涼之色:「對於弱者,任何地方都是一樣的。」

「如果你願意,告訴我,你在里世界遇到了什么事情。」

「也沒什么可說的,」維薩里現在已經能夠無比平靜地回答這個問題了:「我的妻子,她原本只是曼奇尼家族的一個分支——對了,您知道吧,曼奇尼家族世代都是美人,在里世界的流言中,雖然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們的祖先有著一部分女性夢魘的血統,所以才能擁有這樣得天獨厚的恩賜或說詛咒,但我的妻子,陛下,她所繼承到的血已經非常稀薄了,稀薄到她的子女就無法以曼奇尼後裔自稱的地步,而在我遇見她的時候,她也只是一個容貌清秀的女孩,而我也不是被她的外貌,而是被她溫柔的心性所打動的。」

「我原本以為我的生活會如同一本打開的書本那樣,按部就班,循規蹈矩地過下去,就像是里世界中的大部分人,不,應該說,小部分人,因為我受曼奇尼家族雇佣,而我的妻子又是他們的遠親,我們可以衣食無憂地住在一個小小的房子里,我們會有很多孩子,吵吵鬧鬧,也許他們之會有一些天賦出眾的人,也有可能他們都只能說是資質平平,但無論如何,我們的日子應該是會平靜而又穩定的——但誰知道呢,陛下,命運就是這樣殘酷。」

「你的妻子怎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路易輕輕地問道。

「非常突然的變化,」維薩里說:「似乎只是在一夜之間,我的枕邊人就變得陌生了,曼奇尼家族的人告訴我說,在巫師中,這種情況也很罕見,但也不是完沒有,怎么說呢,就像是暗藏在後裔中的血液猛烈地沸騰了起來,它們會讓巫師變得更為強大、美貌或是聰慧,具體要看他們從先祖那里繼承到了些什么。而我的妻子繼承到的就是夢魘的血,她……這件事情對她來說事實上也不算是什么好事,因為夢魘的血折磨著她的身體,她因此變得極其虛弱,但對曼奇尼來說,虛弱並不是一件值得煩惱的事情。」魔葯師說到這里,抬起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面孔,他像是要努力壓抑著什么,又像是要撕開屏障放出野獸:「……總之,陛下,他們要帶走我的妻子,我的女兒,他們說,我會得到補償……豐厚無比的補償……」

「很顯然,你沒要,你帶著她們逃走了。」

「是啊,陛下,我帶著她們逃走了,也許這完出乎曼奇尼家族的預料,」維薩里給了國王一個扭曲的笑容:「他們大概從未想到過一個卑微的魔葯師也會悖逆他們的旨意吧。」

「你來到表世界後,難道就沒有回到維薩里家族去尋求幫助嗎?」

「我試了,」維薩里說:「但我的先祖安德烈維薩里就是背負著瀆神的罪名而死的,他的敵人還在西班牙和羅馬,家族拒絕承認我,我只能到處流浪。」

國王幾乎可以猜的到,當時的瓦羅維薩里會有多么艱難,他的父親還在六歲時就離開了表世界去往里世界,而他的老師又是一個附庸於曼奇尼家族的學者,也就是說,他們並不是那些長袖善舞的政客或是舌綻蓮花的商人,他們只怕很少與人打交道,然後,維薩里帶著妻兒離開里世界後,他甚至不能直接拿出里世界的錢幣來換取食宿,因為里世界的金幣、銀幣與銅幣和表世界都是不同的形制,從圖案到分量都有所不同,就算商家願意接受,他們也一定會惡狠狠地斬去一大筆通兌的費用。

「你們在遇到莫特馬爾公爵之前,已經離開里世界多久了?」

「四年,」維薩里說:「漫長的四年。」

這就難怪了,國王心想,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瓦羅維薩里只怕也已經精疲力竭了——莫特馬爾公爵不是第一個,如果他能夠帶著妻兒逃走,只怕也不是最後一個,他妻子的美並不屬於凡俗,正如教士所說,是魔鬼留下的罪孽,而他女兒的信——雖然很難說里面有多少達達尼昂的增色添彩,卻也直白而又尖銳地指出了瓦羅維薩里的無能無力,他沒有辦法守護住這樣巨大而又難以掩藏的財富,除非他能夠狠下心來毀掉妻子的容貌,但他們的女兒呢?阿泰納伊斯還只是個幼童,但也已經能夠看得出她一如夏日玫瑰般的未來,而她初見國王時說的那些話可不應該是由一個五歲的孩子說出來的——那么是誰教會了她這些呢?就連路易也不願意去想象,在這個丈夫與父親看不到的地方,這個孩子曾經遇到過什么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