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了」長安，丞相府，曹操有些疲憊的抬起頭來，這幾個月來，他睡得並不安穩，不只是因為漢中的戰局。

當初准備進軍漢中，曹操是做好周全的部署，先讓馬超探路，而後驅逐馬超，從西涼、南陽兩處發兵進攻漢中，還有一路奇兵走子午谷直入漢中，此外聯合孫權攻打荊州。

如果能夠成功的話，漢中恐怕早已易主，劉備別說奪益州，能活著逃回荊州都是運氣。

但事情的結果和發展，卻與一開始的設想有些不同，漢中的戰事陷入僵局，而孫權雖然答應了結盟，但這么長時間過去，卻一點兒動手的意思都沒有，顯然還在觀望，更糟糕的是，朝中那些大臣又開始作妖了。

不過政治嗎，就是這么回事，戰爭打到現在的局面，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意願一直走下去，無論孫權還是劉備，都非易於之輩，他曹操一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大風大浪，對於眼下的局面並未心焦，曹操耗得起，益州之戰結束前，曹操還是有信心能夠攻入漢中的。

只要拿下漢中，朝中那些現在上躥下跳的小丑，也應該可以閉嘴了，只是……

「丞相，已有半年了，我軍這些時日不斷派出斥候哨探進入子午谷，但迄今為止卻無一人生還，妙才將軍怕是……」程昱有些說不下去了。

按照當時夏侯淵所攜帶的糧草來算，這個時候漢中那邊沒有動向，不是在子午谷糟了埋伏，就是迷失在那茫茫秦川之中，餓也餓死了，這已經不是凶多吉少，而是生還無望了。

只是這話，他怕說出來曹操無法接受，丞相最近的狀態也不是太好，而夏侯淵的折損，對曹操來說，程昱擔心曹操因此出了什么毛病，那可就不得了了。

曹操默默地閉上了眼睛，程昱心中所想，他何嘗不知，瓦罐兒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但心底里，總是抱有一些幻想的。

子午谷如今看來已經被對方給封鎖，曹操已經不想再往下想了。

程昱看著曹操的樣子，不再多言，他知道曹操已經明白了，只是不願意接受而已。

「報~」一名小校快步來到門外，大聲道：「丞相，有南陽急報！」

曹操聞言，睜開了眼睛，臉上泛起幾許微笑，劉備軍主力在這邊，那上庸一線兵力不可能太強，曹仁是曹操頗為看重的族中心腹將領，希望能夠給自己帶來一些好消息吧。

程昱上前，從哪小校手中接過信箋，快步走到曹操身前，躬身將信箋遞上。

曹操接過信箋，除去火漆，展開看去，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而後消失，站在下手的程昱能夠明顯感覺到屋中的氣溫在這一瞬間降低了好多。

「丞……丞相」饒是跟隨曹操多年，感受著曹操身上散發出來恐怖低氣壓，程昱心里面也有些發顫，低聲喚道。

「孟達」曹操合上信箋，臉上甚至還帶著幾分笑容，但下一刻，信箋被曹操狠狠地拍在桌案上，那竹簡竟是直接被拍裂了，汩汩鮮血自曹操指縫間往外涌。

程昱並不知道孟達是何人，但眼前的情況，能讓曹操這般憤怒，顯然上庸一線的戰事並不是太樂觀，此時也顧不得許多，連忙命人去傳來醫匠，幫曹操抱扎傷口。

曹操閉上眼睛，一瞬間，給人的感覺仿佛老了十歲，程昱默默地自桌案上撿起那散亂的竹箋拼接起來。

曹洪戰死！

程昱看著那被鮮血染紅的字跡，心中有些發涼，若算上夏侯淵，這一次出征漢中，曹氏宗族中便接連隕落了兩員大將了。

寸功未建，但曹操這邊確實接連折損大將，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看了看曹操，程昱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話，眼下的情況，再說什么，也是無濟於事，此時若退兵，對曹操來說，威望必然大損，無論如何，現在是不能退兵的。

「孤心已亂，仲德代我理事！」曹操扶著頭，他的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痛了，但有一點他知道，此刻自己下達的命令，恐怕會帶有一些情緒，這個時候，曹操這里絕對不能亂，所以，他讓程昱暫代自己發號施令。

「喏！」程昱躬身應了一聲，恭送曹操離去。

這仗，不好打了！

看著曹操離去的方向，程昱嘆息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