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啟有理由生氣,因為被封的《詩鐫》屬於《晨報》副刊之一。
《晨報》最初名叫《晨鍾報》,由梁啟、林長民等人聯合創辦,屬於「研究系」的機關刊物,他是幫直系軍閥說話的。
梁啟退出政壇後,《晨報副刊》便成為馬克思主義的宣傳基地,經常刊登介紹俄國革命的文章。但自從徐志摩去年接管後,《晨報副刊》開始轉變政治立場,起「對俄問題」大討論,對俄國革命持反對態度。
甚至在去年底,由國共聯合動的「都革命」(大游行),因為失控變成暴民活動。《晨報》被游行群眾視為反動刊物,報館都被一把火燒掉。
按理說,《晨報副刊》是站在張作霖那邊的,現在被莫名其妙查封,徐志摩也被抓了,這讓梁啟如何不憤怒。
梁啟現在的心理活動肯定是:「張作霖你麻痹,居然連自己人都抓!」
曾經的順承郡王府,現在的張作霖官邸。
梁啟怒氣沖沖地來到大門外,吹胡子瞪眼吼道:「張作霖,你給我出來!」
守門侍衛立即舉起槍,對准梁啟呵斥道:「什么人,活得不耐煩了,竟敢在大帥府喧嘩!」
「我是梁啟,讓張作霖滾出來見我!」梁啟氣勢不減。
那侍衛估計聽過梁啟的名號,叮囑說:「在這里等著,不准再口出狂言,我去通報大帥。」
朱湘在旁邊看得兩眼光,他這種憤青,就喜歡蔑視權威,對梁啟此刻的表現充滿了崇拜。
周赫煊暗自好笑,梁啟敢這么玩兒,是吃准了張作霖不會動他。
很快侍衛便跑回來,領著梁啟、周赫煊和朱湘三人入府,把他們帶到王府的會客廳候著。
「哈哈哈哈哈!」
人未到,聲先至。
張作霖穿著一身綢衫子進門,張嘴就爆粗口道:「媽拉個巴子,哪陣風把任公吹來了?走走走,正好我要吃飯,咱兄弟一起去喝兩盅。」
周赫煊仔細打量張作霖幾眼,現此人長得又瘦又矮,但目光卻格外犀利。聽著那笑聲,看著此人的相貌,周赫煊只聯想到三個字:活曹操!
梁啟怒視道:「張大帥的酒,我可不敢喝,把會被毒死!」
張作霖一愣,問道:「任公,怎么回事?」
「我的學生被你抓了,《晨報》的一個副刊也被你查封了!」梁啟說。
張作霖問:「你的學生,該不會是赤色分子吧?」
梁啟怒道:「屁的赤色分子,他去年還批判俄國革命呢,連《晨報》的報館都被赤色分子燒了。」
張作霖又問:「被查封的刊物叫什么?」
「《詩鐫》!」梁啟說。
「你等一下,我先問問情況。」張作霖安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