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1【未來的國學大師】(2 / 2)

這話是孔子對學生說的,意思是:國家有道,那就該大膽做事大膽言,如果國家無道,那就要努力做事小心說話。

南懷瑾又問:「當今之世,有道還是無道?是該乘時而駕,還是蓬累以行?」

周赫煊說:「子所言者,其人與骨皆已朽矣,獨其言在耳。」

這話也是老子對孔子說的,意思是:你說的那些,倡導它的人骨頭都腐爛了,只有他們的思想還在,就不要拘泥於此了。

南懷瑾道:「其言在耳,也是金石之言。」

周赫煊懶得再吊書袋子,說道:「今時與春秋戰國不同,民族主義的興起,讓國家和民族的概念深入人心。而日本對中國的侵略,也不像戰國爭雄。國民政府肯定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隱士思想絕不能有,因為奮起抗戰是每個中國人義不容辭的責任。」

南懷瑾說:「我不是有隱士思想,而是對當下的很多事情看不慣。李宗吾先生離開成都以前,我們經常在少城公園聚會,他對時局罵得很凶,我也深以為然。因此我現在很矛盾,一方面想要熱血報國,一方面又對國府的某些行為深惡痛絕,這該如何面對?」

周赫煊笑道:「孔子不是講了嗎?邦無道,危行言孫,少說話多做事。

南懷瑾詫異道:「危行言孫是這樣解的?很多人都理解為『保持品性高潔而謙遜待時』。」

「你管它那么多,自己認為是對的,那就是對的,別信什么權威解讀。」周赫煊理解儒家文化也是野路子啊。

南懷瑾釋懷道:「周先生說得是,沒必要迷信權威。」

周赫煊突然說:「對了,你剛才說,你跟李宗吾先生認識?」

南懷瑾笑道:「當然認識,有段時間天天見面。他特別喜歡罵政府,罵官僚,罵起來都不歇嘴,我們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

「李先生如今還在成都嗎?」周赫煊問。

南懷瑾說:「他回自貢隱居了。去年蔣總裁讀了《厚黑學》,痛斥李先生道德敗壞,還下令要通緝他,幸好有吳稚暉求情才逃過一劫。」

周赫煊哈哈大笑:「以蔣總裁的道德觀,不痛恨厚黑學才怪了。可能是這本書把他的陰暗面都寫出來了吧,有一種隱私被人揭露的強烈羞恥感。」

「可能吧。」南懷瑾也忍不住笑起來。

其實李宗吾的著作不只有《厚黑學》,四年前那篇《中國學術之趨勢》就很有意思。前者屬於哲學書籍,後者屬於學術著作。就思想學術水平看來,《中國學術之趨勢》在民國是排得上號的,其中一篇《宋儒之道統》放在當時屬於奇文,從學術上把宋儒貶得一文不值。

除此之外,李宗吾還寫過《制憲與抗日》、《社會問題之我見》、《政治經濟之我見》、《考試制度之商榷》等論述實際問題的文章。可惜,世人只記得他的《厚黑學》,只知道他是厚黑教主李瘋子。

南懷瑾突然說:「周先生若是想見李宗吾先生,我們可以一同上路,我正好要去自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