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九章 中場休息(2 / 2)

全音階狂潮 靈宇 2789 字 2021-04-23

楊景行解釋:「開玩笑,就原來去他們學校搞交流給我捧過場。」

同樣從事藝術工作的莫媞媞挺能想象的表情,她觀察著作曲家開始顯得欣慰甚至要佩服了:「是官方的嗎?這么厲害!怎么沒聽你說過?」

「行內互吹交流。」楊景行自己都好笑:「就是外人聽不懂更沒興趣的那種。」

曹綾藍樂了:「說得自己像羅大科學家。」

莫媞媞還是支持:「聽不懂也知道呀,茱莉亞呀……那就算不關心時尚也知道cfda很厲害吧。」

楊景行一點不給面子:「什么da是什么?」

曹綾藍義憤了:「媞媞別理他,我們回去!」

莫媞媞當然沒那么小氣,還在幫忙觀察四周:「感覺好多人在看這邊,肯定認識你。壓軸真的不一樣,t台上計師最後露面,大家哇……」

楊景行嘿:「說得有點緊張了。」

「要不要去洗手間躲著?」曹綾藍嘲笑,但並沒放棄組織工作:「回去,叫我們了。」觀眾席上大面積就位了。

莫媞媞越來越進入狀態:「我都有點緊張,興奮起來了!喔!」

楊景行卻再次歉意:「等會看情況,主要是好多人不好得罪,萬一不行只能再找機會,真的對不住。」

還是男人大度,四班校友表示完全理解:「……就是來給你加油,其他的以後再說,著什么急。」

似乎這就要拜拜了,校友間再見的動作表情挺頻繁,這就依依不舍了。分頭走了幾步後,曹綾藍又想起來什么地回頭,用很有修養的音量叫楊景行:「哎……你去費城?」

楊景行搖搖頭:「沒有,還沒確定……有點工作安排,可能去柯蒂斯看看。」

曹綾藍也不是真的關心高中同學,話都沒聽完就轉頭走了。

有的是人關注作曲家,楊景行回自己座位這幾步路就接到遠近好多點頭微笑之類,連文付江似乎都學會些紳士做派了。

尤老師在楊主任坐下前幫忙看了一下椅子,然後湊近些說消息:「剛才《fanfare》的記者……」

楊景行直接搖頭,尤老師就不廢話了。

台上台下配合熟練了,隨著離席的觀眾重新找到自己的座位並安靜下來,樂手們也返回舞台各就各位。一刻多鍾的中場休息還是很有意義的,樂手們看上去又像上半場開始時一樣精神飽滿。聽眾們也大部分是輕松快意的樣子,的確是上半場就值回票價了,有顯得那么當仁不讓的先鋒前沿,更有能讓人久久回味的主流動聽悅耳,而且還是世界首演……至於下半場嘛,至少能看看新鮮玩意,只要不是那種過於出格的非要跟聽眾對著干的作曲家就好。

不過聽眾並沒松懈,在樂團首席威爾遜剛一露面的時候,台下的掌聲又熱烈地響起來了。倒也不是威爾遜貪戀得又搞一次個人登台儀式,因為跟隨他一起登台的還有浦海民族樂團的十六位演奏家,威爾遜更多是扮演一個彬彬有禮的領路人角色。

親人的面孔剛在台上顯現出來,觀眾席上的華人華僑立刻就拿出了積極性,拍手的頻率和力度立刻升級。其實離舞台遠一點的人都還在舉目眺望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同胞上台了,但是大家早就已經呈現出來的歡迎表情這一會都變得更加深切了。

十男六女的民樂代表團差不多是分成兩列登場的,抱著琵琶或者拿著二胡三弦的似乎也沒講究什么順序排位,不過看得出跟威爾遜直接交流最多的是琵琶首席和三弦首席,三個人互相客氣但也不失熱情,似乎剛見上面。

不知道是中國人的團結力量大還是全體聽眾都對新鮮玩意有興趣,隨著民樂隊伍的登台,音樂廳里的歡迎掌聲有了一個明顯的上升趨勢。

在舞台上討生活的人對掌聲的敏感程度也是專業的,台下稍有異常台上得立刻察覺到。浦海民族樂團代表團雖然身處異國他鄉但也不失水准,隨著掌聲的熱烈,本來謙遜低調登台的演奏家們很快紛紛把注意力朝聽眾席轉移,還略微地抬頭挺胸起來再配合上笑容,這就跟聽眾開始親切交流了。

浦海民族樂團這一次派來紐約的六位女演奏家都是偏年輕的,平均年齡就三十出頭,而男演奏家們就大都是四五十歲的實力派了,老女老少的搭配看上去還挺藝術諧和的。大家精神面貌都很好,但服裝還是還受到過三零六背後質疑的那一系列,說是什么精心設計定做進口高級布料,但三零六普遍認為有些不倫不類,其實全團人也都知道服裝廠老板跟團人事主任的親戚關系。

流程是早就約定好的,十六位民樂演奏家由威爾遜領上台,之後並沒什么隆重介紹或者台前的亮相問好,大家直接就去各自的座位。可能在紐愛看來由樂團首席帶領出場就算是很給面子了,在行業內也算是比較高的禮遇,但是文化差異,浦海民族樂團其實不是特別滿意,只是大家藝術就原諒紐愛的這一點不夠意思。

除了觀眾在鼓掌,紐愛的其他樂手們對民樂代表團也是普遍笑臉相迎的,看上去似乎合作得挺愉快。浦海的民樂演奏家們也挺適應場合,邊就位邊跟西方同行互相客氣。

歡迎掌聲持續不了多久的,威爾遜盡快站到自己的座位邊後又擺出高調驕傲的亮相姿態,成功吸引了一些注意力後就朝已經差不多各就各位的中國民樂演奏家們做了一個很有風度和氣質的介紹手勢,讓已經開始消停的掌聲再苟延殘喘一下。

民樂演奏家們顯然是有事先約定的,到各自的位置後都沒坐下,各自抱著琴或者拿著琴竹的站立姿勢都挺優雅。大家臉上都有笑容,不過畢竟人在屋檐下,民樂演奏家們的表情還是沒紐愛的同行那么放松自如。

此時此刻的觀眾席上明顯是華人華僑更熱愛鼓掌,除了歡喜和親切,有些人的臉上簡直還寫著興奮,就連青年作曲家的校友們似乎也放下了平時那種隱隱約約與眾不同的氣勢,動作表情中都沒怎么表現個性。倒是也有一些華人明顯不好意思過於熱情,他們邊鼓掌邊觀察周圍好像隨時准備剎車,應該是為了避免太突出而被人笑話是自家人自賣自誇。

稍微站了幾秒鍾朝觀眾席給了一個比較整齊的笑臉後,台上十六位民樂演奏家又默契整齊地坐下了。幾乎就是坐下的那一刻,一個個民樂演奏家的神情都嚴肅了,迅速專業地進入預備姿態。

歡迎掌聲完全停止,音樂廳又進入到等待指揮家的狀態。聽眾席上又是一片翹首期盼,連已經聽過亞洲首演的尤老師也把脖子伸長了。

耶羅米爾這一次讓大家等了接近兩分鍾之久才現身,不過世界頂級指揮家嘛,他提著指揮棒往台前走的時候,得到的掌聲依然那么熱烈,台下好多的表情依然是那么仰慕甚至虔誠。

走上前後,耶羅米爾也算給面子了,面對觀眾把手朝身後劃拉了一下,意思很明顯。觀眾們立刻升級了掌聲,而台上的民樂演奏家們也禮貌回以微笑。

指揮家似乎點頭表示滿意,然後就那么欣慰地看著大家,沒轉身開始搞藝術。聽眾也真是好識趣,掌聲立刻消減,似乎都知道指揮家要開金口了。

「多么美好的夜晚,因為你們大家。」耶羅米爾今天顯得比較親民,甚至開始拉家常了:「四年前,我們去到一個美麗先進的城市浦海。那是我第一次去中國,多么好的國家多么好的人們。」

雖然台上說的是司空見慣千篇一律的套話,但是觀眾席上的華人華僑們還是給面子地表現出一些高興歡喜。

耶羅米爾好像是回憶暢想了一下,再度開口:「我和我的同事去過許多地方,我們跟許多全世界最好的藝術家合作。這些了不起的藝術家,他們有超凡的演奏技巧,令人驚嘆的創作靈感,他們展現出來的光芒讓人徹底折服。認識這些藝術家是我的榮幸,能跟他們一起工作我是那么高興,我相信所有人都跟我有同樣的感覺。這些了不起的藝術家一次又一次地給我們驚喜,我總是充滿了期待他們究竟會做到多么好,我毫不懷疑他們為人類藝術領域獻上了奪目的瑰寶,為大家所共有的瑰寶!」

指揮家這么一通慷慨激昂,感覺已經不是套話了,觀眾幾乎又要鼓掌了。被指揮家的強烈情緒感染的同時,好些人也把目光放到了青年作曲家身上,尤其是華人華僑和熟人,看得出來真是在為作曲家得到那么高的評價而高興。尚浦的校友們也在認真聽指揮家嘮叨,不過零七級的似乎英語聽力不是太好,在著急要身邊人翻譯。

全場寂靜中,全員注視中,台上耶羅米爾突然臉色一沉:「但是……你們感到過害怕嗎?我是說,情況就像挨過一整天的繁重工作之後,你回到家,妻子孩子都去旅游了,你甚至忘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當你走進房子里,突然之間,人們從黑暗中跳出來,他們戴著各種各樣奇怪的面具和漂亮的裝飾,一起大聲喊驚喜!真的會驚喜嗎?在那一瞬間?我想我會被嚇壞,因為我根本沒有一絲預料,情況完全超出了我的掌握和想象,我的大腦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對那么出乎意料的情況作出合理的判斷。當然,害怕之後我很快就會欣喜得沒准哭出來。女士們先生們,《楊景行第二交響曲》!」指揮家似乎也不喜歡自己這么話嘮,所以沒有一絲停頓地親自報幕後就直接轉身過去面對樂團了。

別說觀眾還在懵懂怎么音樂會變脫口秀了,連在認真聽老大講話的樂團也要慌忙預備。民樂選手們爭氣了,他們一直在准備中,完全無需驚慌。

似乎被頂級指揮家作了不太客氣的評價,楊景行被好多人打量狐疑了,他只能尷尬地笑一笑,盡量目不斜視表示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