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八章 講座(2 / 2)

全音階狂潮 靈宇 2024 字 2021-04-23

並沒啥激動人心的,柯蒂斯圖書館收錄楊景行已出版樂譜而已,院長幾人陪同去搞個小小的儀式,幾步路就到。圖書館周末也休息的,今天特別臨時開放。

楊景行見識過浙大的圖書館,還有北大民大的,相比較起來浦音所謂的圖書館簡直是小孩子過家家。現在好了,有柯蒂斯來墊底了,就這模樣也好意思叫圖書館,真是勇氣可嘉。

可能也是怕被看扁了,盧梭親自給客人介紹一下圖書館是如何小而精,之後還拿出了一系列鎮館之寶,三個世紀以前的樂譜都不算什么,莫扎特、舒伯特、李斯特的親筆手稿可不是一般人能見到的,珍貴古董待遇。

參觀之後就搞儀式了,就是楊景行把一塊自己的小名牌放進書架上的名錄卡槽里去。當然了放之前盧梭要來一段恭維,安好之後楊景行本人也講幾句場面話,可是連同管理員在內一共就八名觀眾,鼓掌都鼓不起來。

楊景行的出版作品倒是有幾本了,奏鳴曲協奏曲交響曲,封面朝外一一擺開也有兩欄了,看起來也算是作曲家了。尤老師是沒想到柯蒂斯也這么會來事,不然就帶一本《丁桑鵬作曲技術理論分析》來再搞個贈書儀式。

在圖書館的電腦作曲家一欄輸入yang,檢索出來的只有楊景行的幾部作品,連浦音校長的都沒有。作品信息比較詳細,創作年份都算准確,創作地點都是浦海。

管理員出於何種目的又輸入mozart進行檢索,看檢索結果就能知道她顯然是要打擊中國人,看看人家真正天才的碩果累累。而且圖書館里收錄有莫扎特十一歲時的作品,楊景行這都二十二了。

學術主任又遺憾了,可惜圖書館沒能珍藏楊先生的錄音,不然在欣賞室里邊聽錄音邊閱讀奏鳴曲樂譜一定會讓學生從欣賞崇敬中得到更多收獲。

那么就准備下一項活動吧,一行人從圖書館走回教學樓,發現小房子里外都變得熱鬧一些了,前廳前台有人上班了,旁邊還有學生在閑坐聊天。

還有小半個鍾頭,學術主任繼續給楊景行泡茶,殷切地問還需要些什么,比如獨處或者是想聽一些什么音樂,甚至是幸運物品或者數字,學術主任都非常理解,畢竟對絕大多數音樂家而言在柯蒂斯搞講座都要比開獨奏會更需要「進入最好的狀態」,恐怕莫扎特也不例外。

楊景行感謝,他的癖好是想聽學術主任說一說她在柯蒂斯工作十幾年的心得感受……

臨近三點半,學術主任把楊景行往學校那個所謂的音樂廳送的時候還在談自己的職業生涯,生怕沒能滿足得了客人。他們走得不快,一些學生風風火火地就超前了會回頭看一下今天的講座嘉賓,也有些學生不緊不慢跟在後面。

走進音樂廳發現里面才四五十個人,這還講座呢,講個屁呀。依然沒有橫幅,連鮮花都沒有,更可氣的是連掌聲也沒聽見。那些已經搬了小椅子坐下的學生大多只是抬眼打量著進來的人,不是歡迎而是觀察,不是致敬而是端詳。還有些學生都不急搬椅子占位子,似乎是要看看情況再說。

楊景行也沒給學生什么好臉色,感謝了學術主任後就走去庫什尼爾那邊握手問候。科斯蒂也是沒大沒小的,老教授都沒個前排尊貴位置,而且學生們也不留意講座人跟教授的聊天,連近在左右的都不舍得表示出一點尊重崇拜。

庫什尼爾也不知道是個什么邏輯:「我想你有權知道,希拉里對你的一些看法有興趣,或許你們該見上一面。」

楊景行呵呵,希望有機會吧。

時間差不多了,楊景行走上了所謂的舞台,沒人捧場只能自己幫自己進入角色了,就像浦音的馬哲老師提前幾分鍾走進了大課教室。其實教室里的中國學生不少的,十來個是有的,但是也沒人來跟家鄉人搭句話。

柯蒂斯的紀律還是有的,見到講座人開始准備了基本上就沒人講話了,教室里變得很安靜,那些閑逛的人也拿了椅子去坐下。柯蒂斯顯然善於擺椅子,成行成列的。那些比講座人還晚到的學生終於有點不好意思了,不敢再大模大樣慢條斯理。

是溝通不暢還是文化差異,盧梭和格拉夫曼也先後來了,而且不是來看看,都自己搬椅子坐下了。楊景行也懶得去客套了,看看時間還有兩分鍾,他繼續坐著無聊等待。

最後這一批前後腳進教室的十幾個人中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的,他們會跟格拉夫曼這些打招呼卻沒人來向楊景行自我介紹一下,簡直是赤裸裸的羞辱,尤老師在那後面看得真切都有些著急了。

行了,時間差不多了,楊景行從凳子上站起來面對聽眾,沒啥熱情地說了一聲:「謝謝。」

確實熱情不起來,教室里連老的帶小的不到八十號人,還有一半小椅子沒派上用場。要知道柯蒂斯不算預科之類光是本科生就有一百五六十號人,今天才來了三分之一吧,實在太不給面子了,不光是不給楊景行面子,也是不給前天晚上的紐約聽眾面子。

可是落差再大楊景行也不能甩袖子走人,還是得走過場:「我是楊景行,來自浦海音樂學院,很高興來到柯蒂斯。」

還是沒有掌聲,中國學生也不帶個頭。這一屋子人就那么看著舞台上的人,一個個分明就不是聽名家講座的神情,根本見不到什么欣悅激動崇拜,一張張嚴肅面孔倒像是來搞聽證的,還都很敬業,不光肅穆還高度警備。

還有遲到的呢,楊景行也不看一眼,繼續完成任務:「今天聊一聊你們最熟悉的兩個詞,天才和才華,這個兩個詞語在不同的時期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情上表現出不同的聯系。」

那些面孔還是沒什么變化。

楊景行很是冒險:「你們所知的音樂史上的第一位天才是誰?」

所謂文化背景,在講座人的等待了兩秒後,第一個開口的是一個白人女生:「上帝。」

全場幾乎沒人笑,楊景行也不敢動聲色:「那么你認為首席創造出第二個天才是誰呢?」

女生幾乎沒有思考:「埃斯庫羅斯。」柯蒂斯的學生果然非同凡響。

學好音樂史還是有用處的,雖然楊景行從來沒讀過《普羅米修斯》或者《俄瑞斯忒斯》,但是他也能面不改色地開始扯:「古希臘,人類文明的源頭之一……」

巧合的是,《詩經》也誕生在相近的年代。柯蒂斯還是不錯的,除了中國學生也還有一些人聽說過《詩經》。把所知道的源頭稍微探討一下就基本上有共識了,數千年來音樂的功能都沒變過,而天才和才華當然是建立在功能的基礎上而言。

不過楊景行真正能開始發揮還是有人提出「佩羅坦」的名字後,他先是像個研究學者一樣介紹一下佩羅坦的功績,然後提出自己的觀點,從佩羅坦的所有流傳下來能確認的作品中選出三個最能體現作曲家才能的方面,每個方面又分幾個小點。說得不夠了楊景行還要動手在鋼琴上演示一下其中的精妙,而這些具有開創性精妙之處又是如何在接下來的上千年中影響音樂發展的。

雖然講座人還沒有講出什么特別獨到的東西,但至少思路清晰條理清楚有依有據,小椅子上的人都聽得很認真,沒人表現出坐得不舒服,畢竟也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