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0 豬狗之才(2 / 2)

冠冕唐皇 衣冠正倫 1612 字 2021-01-20

此際人多眼雜,武三思縱使心情惡劣,心知不是作的場合。三個少王只是小事,擾了稍後便要繼續開始的大酺才是大事。

他深作幾口呼吸,才讓自己情緒稍稍平復,轉又望向三王,以冷漠疏遠的語調說道:「不知王等趣才難得,居然還能協助薛師闊制新曲獻禮。不過,此間廷臣待詔所在,非是樂部久留之地,王等恭謹知禮,請勿作留難。」

開口逐人,語氣同樣不客氣。李潼心情自然也不算好,但他也心知,這一階段的武家人對他們姑姑言聽計從、服侍的服服帖帖,自有一股依傍大勢的鴻運當頭。

反觀他們兄弟,丘神勣帶來的威脅還懸在頭頂,好不容易能有機會見到武則天,結果好壞還在兩可,更犯不上此刻當面做什么意氣之爭。

於是他便轉身跟兩位兄長點點頭,便要舉步往外行去。

武三思觀三王動作,眼神更是不屑,去年至今,多少李氏身在外州的藩王都被豬狗一般的宰殺,憑這三個幽居禁中的逆種又能翻起什么風浪。

隨口將三王斥出,更給他帶來一種頗為微妙的滿足感,轉頭吩咐屬吏道:「之後清點樂部諸眾,大酺盛典,恩澤普受,但卻不可濫涉丑惡之流!」

李潼等三人,本來已經邁出幾步,聽到這話後,他腳下頓如生根,視線盯死武三思臉龐,手指則指向另一側戰戰兢兢的宦者,口中喝罵道:「賤奴、賤奴!才雖豬狗,應識冠帶!我兄弟貴胄天孫,狗眼敢作伶樂相待!」

此言一出,內外俱寂,特別被李潼死死盯住的武三思,更是氣得頭頂渾脫軟帽都彈動起來。

李潼收回指向那戰戰兢兢宦者的手指,視線沒有移動絲毫,卻向武三思露齒一笑:「小王性急浮躁,不能體恤奴役,讓尚書見笑。大酺盛典,禮事繁多,德才兼備者尚且不能從容料定,何況尚書?我兄弟在廷則為小臣,在私則為劣孫,或刑司或杖斥,不勞尚書。厭此刁奴門柵之內尚且不能供事周全,敢有狗膽亂吠事外?薛師留其侍我,稍後薛師歸來,我自訴之,尚書請自便。」

說完後,他拉一把身軀仍有幾分僵直的兩個兄長,復往室內行去。

武三思僵在原地,臉色已經漲得通紅,他胸膛劇烈起伏著,甚至貂尾纏繞的脖頸都青筋畢露。他是真沒想到,這被目作逆種的少王竟然如此囂張狂妄,劈頭蓋臉便是一番指桑罵槐的斥罵,尤其在此眾目睽睽之下,更讓他羞惱得近乎失去理智。

「仗內戟士何在?給我……」

他頓足低吼,旁側卻有屬官搶步上前,一把按住武三思已經抬起的手臂,附其耳邊低語道:「尚書息怒,尚書……大酺在即……」

幾人沖上前來,將武三思擁出室外,房間中除了兄弟三人,又只剩下兩名宦者已是驚恐得魂不附體。

「雜事牽連中官,實在抱歉。無論事後如何,我兄弟只身當之,也會求告薛師,請無涉其余。」

李潼這會兒心情也是忐忑有加,強打起精神安慰兩句被無辜牽連的宦者,他又抬手示意李守禮,讓他去靠近白瓷盆山擺件的席位去坐。

李守禮這會兒也有一些懵,但見李潼示意後還是快抓住重點,低聲耳語道:「巽奴你是要我擲器殺賊?可是飛彈能有准頭,若真武士沖入,瓷盆沉重,我不能確保擲殺狗賊……」

李潼聞言給他一個白眼,有些虛弱道:「你能擲誰?稍後真有賁士沖入,砸自己,越狠越好,只要不死,你就救了兄弟!」

「哈?」

李守禮聞言後便瞪大眼,但還是連忙點頭:「聽你的!」

說話間,他已經彎腰去試那盆山擺件的重量,並將腦袋抵上,琢磨該從何處去砸。

「三郎,這、這可……還是我來,我已經應過娘娘,絕不……」

李光順這會兒也是手足無措,見狀便要上前將瓷器強攬在懷,卻被李潼抬手拉住:「什么好事,值得爭搶?該他的,他是家門嗣息,性命更值錢。唉!你別亂動,等人沖入再砸。」

李守禮訕訕歸席,轉又笑問道:「這是什么計?」

「絕戶計!」

李潼頹坐在席,以手覆額,心情可謂煩躁到了極點,只覺得這個武三思真是蠢豬,沒有罵錯。你沒事抖威風,哪里不好,撩我這個隨時准備與敵偕亡的亡命徒干什么!</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