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6 武氏群英會(2 / 2)

冠冕唐皇 衣冠正倫 1866 字 2021-01-20

聽到武承嗣說得庄重凶狠,眾人也都紛紛聲做出表態。

武承嗣對眾人態度還算滿意,點點頭後便站起身來將手一招,帶領一群堂兄弟浩浩盪盪往明堂後方寢殿而去。這一路行來,自然是頗為惹眼,沿途所見人眾俱都屏息退避。

寢殿外廳中,武則天還在皺眉托額細思對策,聽到宮婢稟奏抬眼望去,便見一群侄子們浩浩盪盪步入殿中,臉色頓時一沉:「如此招搖,是恐人不知大事?」

武承嗣本來還滿心激昂,聽到這話頓時一臉尷尬,忙不迭下跪說道:「臣等忠義家徒集結入拜,只是想請神皇陛下不要憂擾人情勢力。肱骨心腹健立在此,朝野縱有奸流,也撐不住群眾撲殺!」

武則天這會兒也是心如亂麻,沒有定計,聽到武承嗣這么說,便也開口說道:「事態緊急,少作閑言。既然已經都到了這里,說一說你們各自看法。」

說完後,她也一臉認真的端詳著一眾侄子們,心中不乏期待。

實在是她對韋待價西征一事寄望很深,幾乎是力排眾議的拍板動這場軍事,正因如此,這一次的戰敗對她打擊、特別是心理上的挫敗很是深刻,甚至於剛才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暫時放寬對皇帝李旦的管束,以此來瓦解群臣的反噬。

可是她講完之後又等了一會兒,殿中這些侄子們包括武承嗣在內卻都只是深跪在地、沒有什么言,殿中氛圍頓時變得有一種詭異的沉悶。

「臣等俱是飢腹鷹犬,只待神皇陛下一聲令下,即刻撲殺朝野奸流!」

又過了片刻,武懿宗才抬起頭來,一臉狂熱並猙獰的說道。

武則天神情呆滯片刻,張張嘴又頓了一頓,然後才淺露微笑:「志氣可嘉,兒郎守此勇勁。」

之後她又抬手指道:「攸暨與懿宗,歸軍府本署,當此之際,切記不可讓惶恐群情蔓延坊間閭里。」

武攸暨與武懿宗這兩個金吾衛將軍聞言後便叉手應諾,之後又看了一眼武承嗣,見武承嗣只是垂眼沒有更多表示,這才匆匆退出寢殿,直往宮外的金吾衛官署而去。

「懷義歸都尚需短日,這段時間禁中尤恃北衙軍力把控情勢。攸寧與攸宜,你們兩人晝夜輪值玄武門,無論生何事,都不可須臾松懈離任!」

武則天思緒快轉動,心知每臨大事,禁軍都是最能左右情勢變化的力量,又指了指武載德說道:「親勛翊三衛多蔭事,稍後敕令諸衛府謹守勿離,載德巡察諸府,一定要杜絕里通於外等惡跡!」

武載德俯領命,旁邊武三思則開口說道:「中郎將只任左衛,若是出巡諸府,事出於職,恐是不能服眾。臣居夏官之任,請以檢閱武庫巡察諸府。」

「是我疏忽了,就這么辦。」

聽到武三思的提醒,武則天遞給他一個贊許的眼神,然後又轉望向武攸寧,說道:「三思所事繁忙瑣細,已經無暇關照其余。鳳閣張光輔入刑,岑長倩一人在署尤其可慮,攸寧分守北衙之外,以鳳閣侍郎干預政事,勿使岑某一人獨大。」

且不說武攸寧目露欣喜並連忙俯應命,武三思聽到這話後卻有些傻眼,低下頭稍作思忖,意思是不是如果自己不爭巡察三衛諸府這一差事,便有可能入鳳閣拜相?

武則天並沒有心情關心武三思的小心思,轉而又對武承嗣說道:「鸞台目下並非沖,承嗣且任文昌右相,即日主持制舉諸科事宜,以此統合在野士情,讓他們無暇謗議其余。」

給武氏諸子安排好各自負責的事情之後,武則天又是漏夜難眠,思忖應對諸種可能變故的方案。

這群侄子們雖然一個個干勁十足,志氣可嘉,但很多事也並非一腔熱血壯志就能做好,畢竟能力是一個硬傷。

很多時候,局勢綳緊到了一個臨界點,往往只需要一根稻草便能徹底崩盤。現在以宰相為的外朝廷臣勢力已經被她按壓到一個極限,但越是如此,一旦反彈起來所迸的反噬之力也實在讓人無從估量。

一步一步行至如今,武則天自然不會輕易認輸,在接受韋待價戰敗這一噩耗事實之後,她已經做好了大開殺戒的准備。

可是一想到她的這些侄子們雖然占據南北衙禁軍將領職位,但究竟有沒有能力為接下來的腥風血雨提供足夠可靠的武力保證,武則天心里又充滿了懷疑。

夜中,武則天提筆而書,一筆一劃都緩慢且沉重,內容則是皇太子李成器加洛州牧。與朝臣們斗了這么多年,她最清楚如何控制這些人的心意狂想,但心里也很清楚,一旦這一份詔令出,她此前數年的苦功又將會大步倒退。

詔書寫完後,武則天神情木然的吹干墨跡,有女官上前想要將之收入匣籠,卻被她擺手屏退,只是將詔文卷起,親自擺入只有她才能打開的密匣。

之後武則天又返回御案前,提筆又書另一份詔文,將時齡四歲的楚王李隆基過繼其長子孝敬皇帝李弘為嗣。

然而武則天在准備諸備案的時候,還不知道她的三孫子、河東王李守義已經給她送上一份大禮,正擺在她御案積存的奏章中。</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