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0 神皇權法,血授少王(2 / 2)

冠冕唐皇 衣冠正倫 1719 字 2021-01-20

楊氏中堂里,楊執柔一身燕居時服,正與堂上二三賓客笑語閑話,見楊執一氣急敗壞素麻登堂,臉色頓時一沉:「門外衰塵能隨便漫入禮堂?退出去,換衣再來!」

楊執一聞言一滯,待見堂上坐著的乃是肅政大夫李嗣真並南省幾名高官,自知失禮,忙不迭告罪退出,待到換上常服,這才又返回中堂。

「舊前《萬象》曲式,庄雅是有,言則堆陳,才氣呆板,大不似少年靈趣之辭。倒是雜曲幾支,清新活潑,是才趣雅作……」

楊執柔還在跟李嗣真等人閑聊,見楊執一又返回來,這才又問道:「不在丈人門第助事,怎么回來了?是有什么事要求助?國柱憾失,神皇陛下也頗心痛,加恩諸眾,垂眷良多,你們這些助事的親徒,也要縝密從容,不要讓人見笑失禮。」

見到堂上幾名賓客,楊執一縱有滿腹牢騷也不敢說,只是悶聲支吾應付過去。

楊執柔見狀便也不再多問,轉又與李嗣真等人閑論起來:「這位大王,可真是了不得了。高登麟台,本來頗惹物議,但妙筆頻立,已經漸漸讓人沒有了置喙非議的余地。」

李嗣真聞言後也嘆笑道:「齊梁舊法迷世日久,文學諸眾各有強褪之作,但也都不敢誇洗盡前塵。河東王《洛陽女兒行》一篇,灑然於聯絕之內,立意於詩篇之外,寫盡繁美,卻無矯飾,可謂是體格自然,近年少有之大作……」

楊執一本就對河東王滿腹怨念,此刻聽到兄長們閑論仍是此人,心情不免更加煩躁,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什么《洛陽女兒行》?河東王年未弱冠,且從未入於館學,緣親幸攫,能當諸位如此盛論雅賞?」

楊執柔聞言後有些不悅,礙於賓客在場,只是指著楊執一嘆息道:「與憲台等所論,正是你這類無知妄言!才志高低,若只是年限輕論,朝廷何必再設選士法?台省百司,各擇老翁,難道就能政通人和?邪論!你呀,閉嘴吧!」

堂上幾人聽到這話,也都笑起來,其中一人不忍見楊執一尷尬,這才微笑著向他解釋道:「補闕不知,才有此見。其實未聞新聲之前,誰又能確知這位大王真有非凡文才。今日所言,乃是昨夜王府雅集,大王新作一詩……」

說話間,這人便將那一《洛陽女兒行》念誦一遍。然而不解釋還好,解釋完後,楊執一臉色頓時漲紅起來,胸膛劇烈起伏,驀地自席中立起,怒氣沖沖的頓足離去。

眼見這一幕,堂上賓客包括楊執柔在內,俱都愣了一愣,氣氛一時間也變得極度尷尬。

楊執一返回自己居舍,氣得頭腦都有些眩暈,房間中凡能抓到的一切,全都用力的揮砸起來,整個房間中都充斥著噼啪亂響。

楊執柔安撫完賓客,禮送出府之後,這才返回後舍,站在門外聽到內里楊執一的揮砸聲與咆哮聲,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怒喝道:「給我把他抓出來!哪里來的膽量,如此敗壞我的門儀!」

兩個壯奴沖入房間中,不旋踵,氣急敗壞的楊執一便被反轉兩臂擒拿到廊下來,看著同樣盛怒的兄長,楊執一大喊道:「阿兄好雅興!知不知,那小兒欺侮我家已經至甚……」

「你是哪里惹來癲鬼?究竟說得什么!」

楊執柔見他這個樣子,上前甩手給了兩個耳光。

被抽打兩計之後,楊執一才顯得有些冷靜下來,並恨恨將事情原委講出。

「竟有此事?」

楊執柔聞言後也皺起了眉頭,捻須沉默片刻,才又指著楊執一怒聲道:「居仁本就家門下才,我一直讓你們不要與他交往過密,你又聽了幾分?如今受他所害,這不是你自己惹來?」

「阿兄怎樣罰我,我都領受。可是、可是少王欺我辱我,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是氣不順,還是色難舍?」

楊執柔看著自家兄弟,一臉煩躁之色:「你就因此無顧丈人喪儀,奪門歸家?且不說本就是強取不成的丑事,因為一樁小事,惡我一門尊親,你這一把年紀,都長在了狗的身上?區區一個美色玩物,值得你喪失掉為人做事的分寸?」

「可是少王辱我……」

「你有哪里值得人不敢輕侮?少王敬我門第,自在事外,他禮恩親翁,詩彰閑情,納我門徒敗類,斷你控訴源頭,事事鋪陳在前,不頂你犬吠幾聲?」

楊執柔看著仍然一副羞惱之色的楊執一,頓足嘆息道:「但有一二人物賞識之明,只你眼下這幅不堪樣子,我若是個娘子,也不會情懷系你!滾回去換了衣衫,我自送你去你丈人家。」

楊執一還有幾分不情願,但見阿兄動了真怒,不敢再倔強,只能一臉頹喪的返回房間換上剛剛脫下來的素麻衣袍。

楊執柔負手站在庭中,手捻胡須,神態則有幾分復雜:「妖異啊妖異,久圈禁中的一個小兒,哪里習來許多權徒手段?血緣法授,兒輩尚且不類,孫徒竟得神采!」</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