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
李潼舉手說道。
很快,楊思勖便在田庄中尋找到紙筆送來,將竇七按在遠離大王的坐席上,自己則瞪大眼盯著他。
竇七提筆疾書,很快紙面上就寫滿了字跡,請楊思勖呈交給大王,並說道:「紙上所錄,俱是我家於西京四郊所暗藏財貨諸地。仆眼下受制此中,無有別種才力進獻,唯憑此盼能稍得原宥。」
李潼接過紙來隨便掃了一眼,然後便將這紙揉成一團甩在了角落里,並冷笑道:「我肯給你機會,你還在欺我無知?」
竇七見狀,連忙翻身再拜道:「這些藏貨的地點,雖然不乏家人共知,但都需要特殊信令才能調用。仆一定盡力配合大王,從速收取物用,絕對不敢藏私!」
「西京近在地邊,你家人會少關照?特別知你沒有赴川之後,必然更存狐疑,若再知物貨有失,能不猜到事態有變?你這家伙仍然奸心不死,言則遞貨,實則傳信,待你家人知事變後,肯定會傳信及遠,讓遠邊族眾早作防備。」
「大王真是誤會了我,我只是、我只是取信心切,才擇此易作取證……大王若是不信,我願再獻遠地人物機密,只是往來取證耗時太久……」
竇七聽到少王如此多疑,心中也是叫苦不迭,忙不迭又叩首解釋道。
「時間我有的是,只是你卻少。如果再作浪費,我真不知你能活到幾時!」
李潼稍作沉吟,敲案說道:「我雖然不戀物利,不過眼下除此之外,你也難有別處進獻以自白。這樣吧,你家於蜀中根基深厚,當中必然諸多隱秘。詳細述來,取證之後我再考慮留不留你。」
竇七聞言之後,又忙不迭伏案疾書,間或停下來仔細思忖,一直寫了滿滿的三張紙卷。
寫完之後,李潼示意楊思勖將紙抽走,然後又說道:「再寫一遍。」
竇七神情一滯,但也不敢拒絕,又是伏案疾書。兩遍寫完之後,李潼倒是沒有要求更多,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家伙如果真想藏奸的話,寫上兩遍已經足夠記住了。
他手里甩著竇七那兩份供詞,笑語說道:「現在你這一條性命,已經不在你我了。稍後我會派人入蜀一一驗證,如果所述無虛,你這條命就保住了。至於你所言奇險之功,那都太遙遠,咱們只論當下。殺你一人,不足取悅於我,留你一命,則能才力助我。我是深盼你能活下來,咱們且待事後吧。」
竇七聽到這話後,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然後又神情忐忑的吃了一點餐食,然後便被少王吩咐將他轉去別地拘禁起來。
「大王,真要留下他?」
楊思勖在一側悶聲道,此前行刺一事,他因失職而自責良久,到現在也不能釋懷。
李潼聞言後冷笑一聲:「留下他做什么?前事查實之後,直赴隴山招取那些蔭戶,事了殺之。」
無怪李潼心狠,與這個竇七交談一番,他心里都有一種照鏡子的感覺,彼此都是賣祖業的一把好手啊,留下來肯定隱患多多。
他需要的只是竇家積攢的這些底蘊而已,至於這個竇七雖然也有一些邪才,但跟自己技能點有些點重了,而且還不如自己玩的這么騷。
他不是沒有容人之量,只是不值得為這個竇七付出,蠱惑煽動幾句,就當自己卧龍鳳雛啊?就連你們那些盟友們,都嫌棄你們大而無當。
有這種精力,我回神都去攻略養成姚崇、宋璟不好?
雖然這么做有點言而無信,但這個竇七也不是什么睚眥之怨,是真正對他動過殺機且付諸行動的,無論怎么對付,李潼都沒什么心理負擔。
「把那張紙撿回來,吩咐田少安速速安排人去查實,即刻動手!」
略作停頓,李潼又指了指被他丟在角落里的紙團說道。
「可大王不是說擔心……」
楊思勖聞言後撿起紙團,又有些不解道。
「擔心?有什么好擔心?竇美玉一旦入京,即刻讓萬年縣抓人!他家群徒無首,還有心情去管邊遠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