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1 城禁不解,大索客民(2 / 2)

冠冕唐皇 衣冠正倫 1705 字 2021-01-20

「此事若發,那是殺身滅族之禍,竟還作這種家財得失的私計!蠢不蠢?」

有人聽到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其人怒喝道。

「好、好!我是蠢拙,不足為謀,那請諸位補足我家多出的糧貨,那些禁物,任你們拿取!我若一言有阻,任由諸位屠戮!這是諸家共困,憑什么要讓我家多損?」

那人遭到喝罵後,頓時也忍不住拍案而起,指著對方怒聲道:「趙九公既有如此鄉土大義,當年奪我家澧水故磑何以完全無顧鄉土情義?」

那被喚作趙九公的老者聞言後也怒聲道:「眼下所論眼前之困,是追究陳年故事的時機?奪磑之仇可追,那你陰氏舊年發掘唐家祖陵之惡行是否也成今日族誅之罪?」

「老狗該死!先祖舊事是盡隋臣之忠,貞觀舊年早成定論,太宗特旨寬恕,准許後人繼力忠唐。老賊揭此舊事,莫非是要與我堂中角斗生死?」

那陰姓族人聽到這話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抽出配刃指向老者趙九公。

眼見雙方口角要成斗毆之勢,眾人忙不迭上前將兩人拉開,七嘴八舌進行勸解。那趙九公還倒罷了,但陰姓族人則咬定若不補償他家的損失,休想讓他同意將家中收存的禁物交出來。

如此一番僵持,最終眾人決定各家分別認領一部分份額,補償陰氏的損失,但前提是必須要將那些禁物交出來,集中上繳,以應付眼前殺身之禍。

但陰氏族長還是不肯罷休,一定要讓眾人落筆留下字據,預防他們事後不認賬。

可這一要求卻讓眾人犯了難,如果留下字據,那無疑是留下鐵證,因此便有人不悅道:「陰公如此不能信任,那又何必相謀?既如此,索性各自歸家,束手等待雍王甲士叩門罷!」

「大惡已經行出,諸位難道以為我會以此反挾?合家性命要爭活,寸帛亦是族人辛苦攢成,不容有失!片紙亦不肯舍,我又如何相信諸位肯在事後還我谷米千斛?」

那陰公無顧眾怨,只是冷聲說道。

眾人眼見其人如此倔強,也只能各退一步,各自留下了一份字據。於姓老者見陰公認真將字據收起,頓足恨聲道:「陰某計狹,真是不足謀事!」

「老物不必恨聲,你家黎陽公爵早已停封一代。若非祖蔭殘余,你也配與諸國爵門第相坐論事?哼,大柱國?子孫不肖至斯,唯有祖聲可賣。可嘆、可嘆!」

那陰公收起字據,然後冷眼環視眾人,並沉聲道:「我也不是狹計逼迫,但請諸位知曉,就算稍後哪家露了行跡,也不要牽連我家。若我入刑,則在場諸家一個都逃不掉!

你們也不必厲態望我,若我今日受害於此,自有子孫鳴聲!最好各家能相安無事,事後各家再聚,我自會將此焚於諸位當面,補償之類,只是戲言。」

眾人聽到這里,才明白這個陰公是要給自家多加一層保險,一時間也是心情復雜。他們就算心中暗恨,也的確不敢將這陰公殺在當場,只能望著其人揚長而去。

接著各家便開始緊張的將那些禁貨收集起來,做事的同時,半是心疼,半是悔恨,悔恨自己沒有忍住一時貪念,與這樣一群滿腹算計、彼此猜忌的家伙合謀重罪。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到了第四天的清晨,王師幾路人馬開始入控各方城門,城外鼓聲喧天,指引著城中亂民們依次出城入營受撫。

與此同時,灞上軍營中,李潼也將中軍將士們召集起來,告令他們入城巡查事宜,其中重點就是巡查西京勛貴人家所聚集的東城坊區。

此時的李潼,雖然已知城中官庫遭劫的消息,倒也還沒有將之與西京這些人家們聯系起來。

一則先入為主,認為憑西京人家多年積累,拿出那樣一筆物資並不困難,實在犯不上冒那么大的風險。二則朱雀大街那場暴動鬧得非常大,種種跡象的確也符合亂民哄搶的情況。

「此次巡城,重點是土、客隔離,分別安置。特別是西京諸勛爵豪貴人家,各有蔭庇之風,他們各自府邸,一定會收藏著大批客民壯力。一日不清查干凈,城禁一日不除!城中籍民,各守本坊,擅出者,三警殺之!」

豪強蔭庇客民,將人口納作自家庄園生產力,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

此次西京鬧亂,可以說是將長安城周邊的大多數客民都吸引到長安城中,省去了大肆搜索鄉野的稱許。李潼當然要抓住這個機會,將這些客民整合起來,將那些豪貴人家所蔭庇的人口同樣搜刮出來。

控制住碓碾等重要的生產工具,控制住人口,土地就擺在那里,也不能打包收走,西京這些人家自成板上的魚肉,不怕他們玩花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