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這沙陀酋長朱邪金山表態之後,另有數名胡部酋長紛紛起身表態,最少的都能出兵兩三千人。而那些本有受賞資格、但卻怯於細封部勢大的胡酋們見狀後,有的只是自嘆勢力不如,有的則不忍放棄這樣一個機會,同樣起身表示願意出兵。
李潼一直微笑著觀看諸胡酋們發言表態,等到火候差不多的時候,便又笑語道:「諸位能如此勤於王教,區區細封小部,實在不足為慮。但專事專任,既然已經有了前計,也就不勞事外之人。」
講到這里,他抬手指了幾個雖作獻禮、但卻沒有表態出兵的胡酋,沉聲問道:「你們幾員究竟是什么心意?在堂事外之人都踴躍獻力,反倒是你們事內之人怯於發聲。是嫌棄我賞賜不厚,還是畏懼細封部勢大?」
聽到雍王語調略有不善,幾名胡酋也是一頭的冷汗,紛紛拜地求饒,其中一人更顫聲道:「卑職族屬遠在涼州姑臧之西,部中雖有壯士幾千,但如果要征戰河州,往來幾千里路途,實在是沒有遠途來回的能力,只能辜負殿下厚恩……」
「這么說,你們是困於勢弱,要陷我於不信?」
李潼聞言後又冷笑起來,他給自己的人設就是一個張揚跋扈的宗室顯貴,自然不會體恤這些胡酋們各自的困境,只關心自己名聲好壞的問題。
「卑職不敢、卑職……」
幾名胡酋聞言後臉色更苦,沒想到推辭賞賜也會惹惱這位殿下,他們勢力遠不如細封部,自然更加的膽寒。
「狗賊惡膽,分明是要陷害殿下美名,竟然還敢狡辯!」
其余胡酋們見狀更是幸災樂禍,特別幾個勢力本就強大的胡部首領,更樂意在兼並的名單上增添幾個,這會兒自然是狐假虎威,當面挑撥。
眼見眾人情緒又被挑撥起來,李潼心里自是滿意。
等到眾人叫鬧一番,他才抬手示意肅靜,望著那幾個不斷顫栗的胡酋冷聲道:「人若犯我,必有嚴懲。人若恭順,必有賞賜。恩仇分明,這就是我為人處事的道理。生人以來,便是如此,豈能因為你等幾個卑胡短困害了我為人的道義!賞賜給你們的,必須要收下!若是無賞,也不要貪求!」
話講到這里,他眼眸又轉向那幾個勢大的胡酋,幾名胡酋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連忙低下頭去。
「這樣罷,州府出兵三千人,余者諸部,集眾七千,一旬之內,合兵萬人,攻滅細封部。此萬人軍眾資糧所耗,俱從繳獲扣除,余者再分賞諸部。」
這也算是一個解決的方案,特別有了州府出兵作為主導,此戰無疑更有把握。眾人也都紛紛表態,認可這個方案,但沙陀部酋長朱邪金山等幾名胡部大首領仍然被排斥在事外,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忿。
李潼倒也沒有忽略他們,抬手指著這幾人說道:「我雖喜諸胡克己恭禮者,但也愛能勤於王教的胡中勇壯。今次分賞,事出有因,你等雖然列在事外,但這一份忠勤同樣可嘉,不該無視。
這樣罷,我再給你們一個機會,受賞諸族或有羸弱難戰者,勉強征之,不是用人之道。你們可以彼此交涉,各自使用一批財物,收買一個出兵並受賞的資格。」
朱邪金山等幾人聞言後不免大感意動,他們各自都有壯大自己部族的雄心,只是畏懼朝廷的羈縻秩序才不敢肆意兼並其他弱部。既然現在雍王放開了兼並受賞資格的交易,他們自然是要爭取一番,於是望向幾個弱部酋長的眼神就變得凌厲起來。
至於那些受賞的胡部,聽到雍王此言後,一時間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生人百種,秉性各不相同,有人想要壯大部族、獲取更大的權勢,有人則只想在大唐的羈縻庇護下安心生活。
這一次瓜分細封部,機會雖然難得,但要出兵對付一個如此龐大的部族,同樣也有極大的風險。如果既能避免出戰,又能有所收獲,當然是最好的。
但很快也有人察覺到那些勢大部族不善的目光,意識到對方已有威逼之心,於是連忙表態道:「教令出於殿下,卑職等懇請殿下再為作主……」
「真是麻煩!」
李潼一臉不耐煩的擺手拒絕,但心里卻是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