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四海就靜靜的坐在那里,看著廖忠一件一件的招供著自個兒的案底子。
等到廖忠說完之後,陳四海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然後淡淡的對另外一側的文書說道:「讓他簽字畫押。」
沒有絲毫的猶豫與遲疑,廖忠很干脆的伸手蘸紅泥按手印,直接就簽字畫押了,動作可謂是一氣呵成。
陳四海看了一眼廖忠的認罪供狀,輕輕的點了點頭,遞給身後的人,直接說道:「行了,歸檔吧。」
聞言,廖忠頓時松了一口氣,正想再說什么,只見陳四海已經走了。
離開審問大堂,陳四海來到了後面的二堂。
這里的審問也在繼續,審的都是廖忠手下的官員,以及大小的胥吏。
這些人招供的度顯然比廖忠要快,但是他們與廖忠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甩鍋。
廖忠把鍋甩給了福王,至於這些人,自然是把鍋甩給了廖忠。
對此陳四海根本什么都沒說,一切都有查到水落石出的時候,現在自己手握著證據,一切都可以順利的往下進行,用不著和這些小嘍啰過多的糾纏。
自己是什么人?
通政司巡查司司丞。
跟他們掰扯,太跌份了。
於是陳四海直接找到洛陽錦衣衛的千戶陳百里,他來到陳百里的面前說道:「陳千戶,跟著我走一趟吧,我們去抓人。」
陳百里頓時就是一愣。
還去抓?
這不是已經抓夠了嗎?
他有些遲疑的看著陳四海,隨即就反應了過來,心里面頓時忐忑不已。
事實上,在陳四海和他說這些事情的時候,陳百里就已經有了猜測。
畢竟以陳四海這么高的官位,這么重要的人物,不可能只是為了河南府這些官員來的。
這些官員雖然也很重要,但是根本用不著陳四海這樣的人物。
陳百里當時就猜肯定還有其他的大人物要動,沒想到現在成真了。
在洛陽這個地方,誰是大人物?
用腳趾蓋想一想都知道,那就只有洛陽城中的龐然大物福王府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陳百里覺得陳四海要對福王動手了。
他瞬間冷汗就下來了,覺得自己要完蛋了。
錦衣衛的確是天子親軍,也的確是聲名赫赫,曾經辦過的大案子,打死的大人物,那也是非常多的。
可他只是一個錦衣衛的千戶,這個買賣不好干。
「怎么,有問題嗎?」陳四海看著陳百里,皺著眉頭說道。
事實上,陳四海心里面已經有了想法。他覺得依靠錦衣衛不是辦法,回去之後一定要組建自己的隊伍用來專門抓人。
用錦衣衛人實在是太不方便了,一來擔心泄密,二來擔心他們不聽話。
雖然錦衣衛的行文之中說的很嚴厲,可是陳百里還是很糾結,因為他真的害怕。
這個巡查司的陳四海搞出這么大的事情來,鬼知道錦衣衛上面會怎么說?
如果出了事情擔,責任的肯定是自己,不可能上面的人擔責任。
正在陳四海准備要再次說什么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了一個略微有些低沉的男人聲音。
「沒有問題。」僅僅是四個字,卻是擲地有聲,震撼了大堂里面的所有人。
隨後呼啦啦一群人就沖了進來。
與陳百里帶來的人不同,這些人的裝備要好的多,清一色的飛魚服綉春刀。
為的人則是一身紅色的麒麟服,腰間同樣帶著綉春刀。
來人是一個生臉,很多人都不認識,甚至連陳四海也只是覺得面熟。
但是,這個人的麒麟服可就不一般了,這一看就不是錦衣衛的標准配置,而是皇帝欽賜的。
嘉靖年間的錦衣衛指揮使張爵,得到了嘉靖皇帝賜四獸麒麟服、鑾帶綉春刀、銀鎁瓢方袋三事。
嘉靖帝巡幸承天,特命張爵「充前驅使事,—切機務悉倚毗焉,仍加食都指揮僉事俸。
要知道錦衣衛雖然穿的是飛魚服,不過「飛魚服」是個大名稱,凡是裝飾有飛魚紋樣的衣服都叫飛魚服,而紋樣包括這樣過肩式的、補子式的等等,衣服款式則各種都可以。
真正的飛魚服,那是要皇帝親自賜予的。
據陳四海所知,當今錦衣衛都指揮使駱思恭得到皇帝賜予的也只是一件麒麟服。
眼前的這個人一樣穿著麒麟服,這就很不同尋常。
這個人可不是駱思恭。
那這個人是誰?
一邊的錦衣衛陳百里眼睛都要瞎了,這是要怎么了?
怎么什么大人物都往洛陽跑?
看看來的那些人,哪一個自己都得罪不起。
來人根本沒搭理陳百里,直接走到陳四海的面前,躬身道:「錦衣衛副指揮使許顯純,參見陳大人。」
許顯純。
這個名字陳四海聽過,他也終於想起來在哪里聽過了。
前段時間京師里面鬧過一些事情,駱思恭引起了陛下的不滿,那個時候許顯純被陛下招到了皇宮里面,具體說了什么不知道。
此事也沒有鬧騰的太大,畢竟他們不太關心錦衣衛的事情。只是沒想到居然在這里遇到許顯純了。
看他這個樣子,顯然是為了自己而來的。於是陳四海說道:「不知道許副指揮使來此,所為何事?」
「回陳大人,卑職是奉了陛下的聖旨,來到洛陽輔助大人的。」許顯純緩緩的說道:「陛下擔心大人到了洛陽之後身邊沒有可用的人,也擔心地方上的人過於迂腐廢物,所以特派我來。有什么事情請大人盡管差遣。」
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許顯純只看著陳四海,但是一邊的陳百里卻覺得自己被罵了。
迂腐廢物說的就是自己吧?
可是陳百里這個時候根本不敢站出來,甚至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縮,讓其他人全都看不到自己。
陳四海聽了許顯純的話,臉色緩和了不少。果然是陛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