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啟想的不是這個,這種事情他早就見怪不怪了,也不至於大驚小怪的去反對。他擔心的是這一次要搞多大?
要知道,這可不是派太監出行,這是陛下親自過來的。以陛下的為人,那肯定不是小動靜,一點點的銀子肯定是沒有辦法滿足陛下的。
對於陛下來說,這一趟肯定要撈個盆滿缽滿的。可是如果撈的太過了,恐怕下面的人會不滿。
徐光啟很擔心,不過看朱由校的樣子,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勸,但心里面還是留了一點心思,該勸的時候還是要勸。
見徐光啟沒說話,朱由校只是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
事實上,徐光啟猜得沒錯,朱由校這一次出京可不單單是為了撈賑災的銀子,他要得到的更多,而且要撈的盆滿缽滿。
撈足了這筆銀子之後,朱由校就有了錢編練新軍,同時也有錢加強城防,有錢賑災,有錢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在朱由校的心里面,他這一次南下,是要撈足他的原始資本。
說白了,現在朝堂上已經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微微的調整。是到了該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情的時候。
朝堂收拾完畢開始做事,那么自然就需要錢財。這個錢從哪兒來?
朱由校可沒有心思一點一點的攢。即便他想一點一點的攢,但是時間不允許,無論是後金還是天時,都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接下來自己的日子會越來越難過,天災頻繁,自己需要更多的錢。
這一次自己就是奔著撈夠本來的。如果撈不夠本,那自己就不回去了。
都下了這樣的決心了,自然不可能隨便的停手。
一路上走的很順利。
這一天,皇船終於到了濟寧府。
船停在濟寧府的港口,朱由校卻沒有下船,而是靜靜的停在那里,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朱由校停船的地方,路上也早就封了。戚金的大軍就駐扎在那里,任何人不能靠近。
朱由校則是在房間里面見了許顯純。
看著跪在地上的許顯純,朱由校直接說道:「行了,起來吧。朕有些話要問你。」
「是,陛下。」許顯純連忙站起身子。
等到許顯純站起身子之後,朱由校直接問道:「濟寧這里的事情查得怎么樣了?賑災的事情他們辦得怎么樣?和朕說說吧。」
「回陛下,很糟糕。」許顯純直接說道:「經過臣的探查,發現朝廷撥來的救濟糧食全都被調換了,都被調換成了陳年的舊米,還有糠米,他們就用這些東西給百姓吃。」
「如果是一斤糧食換兩斤陳米,這也罷了。地方官如此做法,那也算得上是換取更多的糧食,讓更多的百姓活命。對於災民來說,吃陳米總比沒得吃好。」
「不過事實卻不是這樣的,他們用一斤朝廷的救災糧只換了七兩的陳米。剩下的全都被他們貪污了。朝廷撥下來的那些銀子原本是讓他們用來買糧食的,可是層層盤剝,真正用來買糧食的十不足一。」
許顯純一邊說著,一邊有些激動的顫抖了起來,「陛下,讓臣帶人把他們都給抓起來吧!這些人是在挖大明的根!他們都是大明的蛀蟲,全都是大明的敗類,抓起來全都砍腦袋!」
看著激動的許顯純,朱由校的心里面有些感慨。
他現在明白了一句話,什么叫上有所需,下有所行。
許顯純的表現就說明了這個意思。
很多時候臣子們的所作所為與皇帝的需求是有直接關系的。
皇帝如果想讓他做一個中正的臣子,他們就會表現的很中正;如果皇帝需要他們做一個陰狠的臣子,他們就會表現的很陰狠。
官場上的人都有幾張臉,對什么人露什么臉。顯然許顯純知道皇帝要什么,所以他就在自己這個皇帝面前表現什么。
對此,朱由校也不會說什么,如果能一直裝下去,也是好臣子。
「行了,讓濟寧的大小官員來接駕吧。」朱由校看著許顯純,輕輕的說道。
「是,陛下。」許顯純連忙答應了一聲。
消息傳下去之後,濟寧的大小官員自然不敢怠慢,連忙急切地跑到碼頭來接駕。
事實上,他們已經在這里等了很久了。自從陛下到了德州之後,他們就知道自己這里跑不了,這些天也是提心吊膽的。
現在讓他們來接駕,每個人也都是害怕的不行。為首的就是濟寧州的知州張順。
作為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官,張順的心里面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這一次陛下親自南下,而且還到了濟寧,自己這些人干的事情恐怕是瞞不住了。
這幾天張順也一直在想辦法,可是一直沒有拿出什么好辦法。畢竟這些事情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他一個小小的濟寧知州,實在是人微言輕。
張順心這里面也暗自罵,這些人真的是發財發傻了。什么錢能拿,什么錢不能拿,心里一點數都沒有。
尤其是曲阜的那些人,簡直是黑了心了。
昨天自己找上門去,希望他們多給一些糧食。可是那些人直接就把自己給拒之門外了,真的是有恃無恐。
不過張順也知道,即便是事情真的鬧騰起來,他也不敢說出去。污蔑衍聖公。這罪名沒人扛得起。
即便是真的有了衍聖公的事情,陛下也不一定會懲罰。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看著船上走下來的大隊人馬,張順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沉重。
自己這一次恐怕是在劫難逃了,希望自己安排的那些事情能夠瞞過陛下。
朱由校緩緩的走了過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張順,直接對身邊的許顯純說道:「摘了官帽,扒了官服,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