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孫紹宗被那尤家母女,依依不舍的送出家門時,外面早已是滿天星斗。
抬頭看看那皓月當空,孫紹宗心下也不禁生出些羞愧來為了個女人,竟耽擱了原本要親自送那俠客去大理寺的計劃,委實是太不應該了。
自責的嘆息著,他便解了韁繩翻身上馬,毫不猶豫直奔大理寺附近的賈善堯家而去,左右現在改正錯誤也晚了,還是干脆一錯到底吧。
等到了賈善堯剛置辦好的府邸,向那門房亮明了龍禁衛千戶的身份,對方自然不敢怠慢分毫,忙將孫紹宗引到了客廳里,又飛也似的去後宅通稟。
不多時,便見賈善堯衣冠不整的沖進了客廳,見果然是孫紹宗當面,忙單膝跪地道:「卑職見過千戶大人」
跟著,又奴顏婢膝的探問:「卻不知千戶大人蒞臨鄙宅,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先起來說話。」
孫紹宗將他從地上拉起來,笑道:「你這主人家跪在地上,我卻怎么好同你開口分說」
等賈善堯誠惶誠恐的站直了身子,他這才又道:「其實也說不上是什么吩咐,不過是有些私事,想托你去處置一下。」
私事
賈善堯心下大喜,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呃,是十公不抵一私,能為上司處置私事的,那才稱得上是自己人
於是他忙又單膝跪地,鏘鏘有聲的道:「大人盡管吩咐,卑職必定竭盡全力不負所托」
久違的分割線
「一、二走你」
後海灘頭,兩個彪形大漢喊著號子,從游船上丟下個赤條條的身影,見那人以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砸進水里,驚慌失措的手蹬腳刨,兩人便又在船頭叉著腰、仰著頭,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起來。
那赤條條落水之人掙扎了幾下,忽覺腳下有些不太對勁兒,雙足在那河泥里踩穩了,這才曉得那河水原來只有三尺多深,看看淹到胸口而已。
一股底氣頓時順著他的雙腿傳入了丹田,經過加熱增味之後,又自口腔里噴了出來:「恁娘的老子不過是手氣背了些,你們便這般消遣老子,等我那日時來運轉,必帶人來挑翻了這艘鳥船,讓你們一個個全都喂了忘八」
賭船這玩意兒,並非後世獨有的新鮮物事,其實很早便有那地下賭擋,為了避免官府抄檢,特意將賭博地點設在了船上。
而這漢子顯然是輸了個精光,又在船上吵鬧起來,才被賭場的打手丟進了水里。
而那船上兩個漢字,聽這落水狗竟然還敢狂吠,其中一個便抄起了竹篙,作勢要往他頭上砸去。
「哎呦~」
還沒等打著,水里那人早捂著腦袋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岸邊逃去。
眼見他走出丈許遠,便露出了蔫不溜秋兒物件,卻仍是顧頭不顧腚瞎跑,船上兩個漢子便又忍不住哄笑起來。
「笑個屁啊」
這時船艙里忽然閃出個半老徐娘,尖著嗓子呵斥道:「兩個缺心眼的憨貨,一個破落戶也要處置這般久還不快進來給大爺們擲篩子」
那兩個漢子頓時沒了脊梁,忙弓著身子鑽了進去。
那婆娘卻反而到了船頭,大刺刺的瞧著那赤條條的落水狗,嘴里嚷道:「張公子,您老明兒要是發達了,可莫忘了先還我那三兩二錢銀子」
張公子回頭見是她在呼喊,這才慌忙護住了要害,訕訕的笑道:「七娘放心、七娘放心,我短了誰的銀子,也萬不敢少了你的銀子」
「這便好。」
七娘欣然露齒一笑,卻唬的張公子渾身哆嗦,蓋因這位七娘子最出名的事情,便是曾經一口咬掉了賴賬人的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