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了一個戲子,跟忠順王擰著干,也委實
正為難間,孫紹宗忽然發現蔣玉菡眉眼間透著些不忿之色,心下頓時一動。
那周長史聽說極受忠順王信重,又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與蔣玉菡這個頭號私寵之間,恐怕未必會有多和睦。
於是他便故意皺眉道:「蔣兄,旁的倒也罷了,卻不知府上准備如何查問如今這許多人都有嫌疑,若是一一嚴刑拷打,怕是整個戲班都要傷筋動骨,屆時你臉上怕是」
「孫兄」
蔣玉菡聞言面色數變,忽然躬身一禮道:「我素知你斷案如神,不知可否在晌午之前,替我查出此案的真凶,也好讓蔣某給王爺一個交代」
「這」
如今距離晌午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即便孫紹宗破案向來以快聞名,也不敢打這個包票,只肅然道:「我只能保證勉力一試,至於能不能查出真相,怕是要看天意如何了。」
蔣玉菡又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不甘心的一跺腳,道:「也罷,那就賭一賭天意吧」
說著,他向孫紹宗告了聲罪,請孫紹宗與蘇行方,暫且在外面稍候片刻,便又匆匆進了里間。
不多時,便聽蔣玉菡在里面尖著嗓子呵斥起來:「屆時蔣某自行向王爺請罪,卻還輪不到那姓周的來發落我」
緊接著便見兩個青衣小帽的豪奴,狼狽不堪的出了後台,到了外面稍稍緩了一緩,便又把胸膛和鼻梁拔起老高,凱旋而歸似的去了。
這時蔣玉菡才又出來,將二人請了進去。
孫紹宗也知這事兒耽擱不得,於是一面往里走,一邊便將熟人作案的推測,粗略的告知了蔣玉菡,又問他可否曉得,戲班里有誰與祝二私交甚密。
「這」
蔣玉菡腳步一緩,有些尷尬的道:「實不相瞞,這祝二也算是我在戲班里布置的眼線,他平日時常向我稟報別人的事情,卻甚少提到自己,故而我也不曉得,他究竟都與哪些人私交甚密。」
這就是典型的燈下黑了。
說話間,三人便已經進到了里面,卻見三十幾個男男女女,皆穿著月白色的內衣,惶惶不安的站在一處。
蔣玉菡又解釋道:「方才看孫兄的意思,似乎有什么線索與這內衣有關,我便讓他們把戲服和外套都脫了,也好方便你驗看。」
因是夏日炎炎,那月白色的內襯都是絲料,箍在身上分外單薄,男戲子倒也罷了,偏那些女戲子曲線畢露肉隱肉現的,竟也不敢抬手遮攔春光,足見蔣玉菡平日的法度森嚴。
其實這年頭,民間的戲子皆由男人充任,家養的班子則是以女子為主也只有忠順王這樣不拘小節又肆意妄為的,才會選擇將男女混編。
孫紹宗大致將這些人掃了一遍,卻忽然皺眉道:「柳賢弟,你混在里面做什么」
卻原來那柳湘蓮,竟也大咧咧列隊其中。
「哥哥莫非忘了」
柳湘蓮理直氣壯的道:「我如今也在戲班里廝混,自然也是嫌疑人之一。」
別人遇到這種事都是拼命往外推,這廝倒好,上趕著要湊熱鬧
孫紹宗也實在懶得理會他,便又肅然道:「在開戲之前,都有誰曾經去過茅廁,給本官上前一步。」
此言一出,便有九男五女十四個人,齊刷刷的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