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場合竟然也有衛道士存在。
不過按照這年頭約定成俗的潛規則,互贈賤妾的確與道德無關,反而是極風雅的事情,但若涉及正妻,則非但被人唾棄,計較起來還犯了朝廷的法度。
當然,這王法一般是民不舉官不究。
孫紹宗正在心里吐槽,又聽大哥嘟囔道:「其實那幾人也當真是閑的,他自己樂意拿婆娘來與人換著使,又挨著誰了」
「大哥」
聽他越說也不著調,孫紹宗不由把臉一板。
「好好好,是我胡說成了吧」
孫紹祖立刻泄了氣,雄壯的身子在椅子上一攤,有氣無力的問:「我聽趙仲基說,你今兒有事兒尋我」
「哥哥可還記得,那五溪蠻族叛亂的事兒」
「怎么」
一聽是這事兒,孫紹祖登時又坐直了身子,關切的道:「已經定下來是你去了哪這次的主官是誰,文官還是武將」
有人舉薦孫紹宗為平叛副使的事兒,他也早就聽說了,因而一聽孫紹宗提起來,便急著追問主官是誰,也好提前幫兄弟去攀個關系。
「沒有主官。」
孫紹宗將自己在御前奏對的事情,簡單同大哥說了。
還不等完全說完,孫紹祖便已經跳將起來,在屋子里來回踱步。
等到說完了,他更是大搖其頭道:「不成這事兒斷然不成你眼下都還沒娶媳婦呢,去那窮山溝里逞什么能」
他原本是支持弟弟南下立功的,可那是正兒八經的率軍平叛,有千軍萬馬護衛著,對面又不過是一群山蠻子,料來也不會有多大風險。
這只帶幾百精銳去山里搏命,形式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莫說是那山里有數萬蠻子,只蛇蟲鼠蟻什么的,就足夠人喝一壺了。
「大哥。」
孫紹宗無奈道:「我都在陛下面前立下軍令狀了,難道還敢反悔不成再說了,眼下京城這局面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留下來只會綁死在太子身上,萬一皇儲異位,咱們兄弟可就要跟著靠邊站了。」
「那也不成」
孫紹祖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只把那楠木太師椅砸的吱嘎作響,暴躁的道:「大不了我上道奏章,替你去南邊兒走一遭怎么說我也混了十來年行伍,難道還比不得你個新兵蛋子」
要是大軍掃盪,孫紹宗還不一定能比得上自家大哥。
可眼下朝廷明顯是不想耗費太多的兵馬糧草,畢竟比起南疆六國來,搶完一波就又縮回山里的五溪蠻族,充其量只能算是疥癬之疾。
不過看大哥那斗雞也似的模樣,孫紹宗也不想同他爭辯什么,只笑道:「哥哥若是疼我,就幫著准備幾件趁手的兵刃鎧甲,也免得我不小心中了流失冷箭」
「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去」
孫紹祖一連啐了幾口,鄭重道:「咱爹當年打高麗國的時候,在幾十萬亂軍之中還殺了通透呢,你小子不過是去打幾個山蠻子,能有什么凶險」
「這么說大哥是同意」
「我沒同意」
孫紹祖蠻橫的把嘴一撇,轉口卻又道:「不過你也的確該置備兩套兵刃鎧甲了鎧甲島還好說,拿我的改一改也就是了,至於這兵刃嘛,你自己可有什么想法」
等孫紹宗把那狼牙棒加翁金錘的設想說了,大哥略一琢磨,便表示這事兒他包了,准保讓將作監把東西趕制出來。
「對了。」
想了想,他又交代道:「要是山里不怎么潮,你不妨帶些火葯局新做的震天雷去,聽說是改進了什么工藝,個頭比以前的小了許多可惜還沒配發到神機營去,也不知這吹噓的有幾分真假。」
這年頭自然早就有手雷了,不過受限於工藝,威力不是很大,體積倒是不小,因而一般都是守城用。
聽便宜大哥的意思,應該是制作工藝有了突破,也不知能有近代手雷幾分的威力其實也用不著多大威力,只要同近代手雷差不多的體積重量,然後動靜足夠大,能震懾那些每見識的蠻人也就足夠了。
於是孫紹宗將這事兒先行記下,准備過幾日去找賈善堯驗驗貨。
此後兄弟二人,就在這書房里用了晚飯。
期間孫紹祖嘮叨了一大堆行軍打仗的訣竅,偏又咬死了不同意孫紹宗去湖廣平叛,這精分也似的擰巴,實在是讓孫紹宗哭笑不得。
因而酒足飯飽之後,他便急忙尋了個理由,回了自家小院。
借著朦朧的月色,剛走到小院門口,里面忽地迎面撞出個人來,卻不是晴雯還能是誰
眼見她手里拎著食盒,孫紹宗略一琢磨,便恍然道:「是去給彩霞送飯」
晴雯點了點頭,緊緊的攥著那食盒,很是有些局促的樣子。
「你倒真是個長情的。」
孫紹宗一語雙關的丟下這么句話,便自顧自的進了院里他身邊又不缺女人,自然不會上趕著強求一個丫鬟。
倒是晴雯回頭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一時間心下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