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那兩具屍首的真正身份,產生懷疑之後,孫紹宗本來想讓人,把楊漢才帶過來辨認的。
可轉念一想,那楊漢才昨天在自己面前,雖擺出一副為慷慨激昂的樣子,卻未必真能做到視死如歸。
尤其吳水根夫妻兩個,又折磨了他一晝夜時間。
萬一他情緒徹底崩潰,再嚷嚷出什么來,豈不是平白給自己找了大麻煩?
當然了,孫紹宗也可以命人單獨布置一間密室,在楊漢才指認屍首之際,不允許任何人接近。
只是……
與其這么麻煩,還不如直接把屍首帶去牢里——搬運屍首,總比押送活人要穩妥的多。
打定主意之後,孫紹宗立刻下令,命人用門板抬了兩具屍首,趕奔天牢而去。
一路無話。
到了天牢左近,就聽大理寺的『最高長官』,正在院子里引頸長嘶,那咚咚咚擂鼓似的腳步聲,更是片刻不停。
說起來……
這位鎮撫大人本身,也是大理寺陷入財政危機的重要推手——這大冬天的,為了能給它置備一個溫暖舒適的生活環境,可是花了不老少銀子。
粗略一盤算,怕是半個月的開銷,就能頂孫紹宗一年的俸祿!
嘖~
這才真叫宰象待遇呢!
默默的吐槽了幾句人不如象,前面帶路的小吏,就已經叩開了牢門。
打里面迎出來的,照例又是那九品典吏王彪。
相比昨天中午,他可是顯得萎靡了不少,也不知是因為重擔在肩的壓力,還是被誰抽去了一身精氣。
「大人。」
王彪雖然也看到了,後面門板上的兩具屍首,卻並未多嘴問上半句,只是一邊引路一邊道:「吳小旗在其它牢房休息,小人已經派人去請了——如今是吳夫人正在看守犯人。」
這吳水根也果真是『敬業』的緊,累了都不肯去外面休息,就地找了個沒人的單間——也虧得這大牢里陰森森的,他還能睡的踏實。
眼見到了審訊室,那鐵門卻依舊緊閉著,並未有人自里面迎出來。
可王彪方才明明已經派人來通知了——難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孫紹宗正有些狐疑,就見王彪忙緊趕了幾步,拍門道:「吳家娘子,孫大人到了,你還不趕緊出來迎接!」
片刻之後,才見那鐵門吱呦一聲打開,頭發散亂滿面潮紅的許氏,自里面出來,婷婷裊裊的道了個萬福,那寬松的墨蛟吞雲袍里,就險些跳出兩只兔兒來。
這女人……
到底在里面搞什么呢?
想當初這女人雖不是什么貞潔烈婦——差點和白蓮同黨來場夫目前犯——可也不是什么妖嬈風騷的貨色。
怎得加入北鎮撫司短短兩年,就造就出這般『人才』?
孫紹宗無語的擺了擺手:「你先退下吧,本官有些話相單獨詢問楊漢才。」
「呦~」
那許氏約莫是在上官面前賣弄慣了,對孫紹宗也並不怎么畏懼,聽說孫紹宗要單獨詢問楊漢才,伸手掩住小嘴,戲謔的笑道:「那大人來的可不湊巧,怕是得稍侯片刻,等奴家處置完手尾,才好……」
不等她說完,孫紹宗邁步推門,就闖進了審訊室里。
就見楊漢才依舊大字型的鎖在牆上,正搖頭擺尾的掙扎著,將幾條鐵鏈扯的嘩嘩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