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想等朝廷旨意下倆,就借他麾下的乞兒之口,散播一些輿論消息,以便試探忠順王府的反映。
不過還沒等朝廷的旨意正式下來,道衍師徒二人的屍首,就先順水飄了過來,孫紹宗一忙起來,倒把這茬給忘了。
而且有了道衍師徒的屍首,也無需再讓洪九散播什么流言。
眼下么,倒正好讓他傳話給張成。
孫紹宗沖那洪九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在這里等著,然後去街角『代寫書信』的攤子,暫借了筆墨紙硯和信封。
不多時,那洪九就拿了蠟封的書信,找到了衛立本——這衛立本,就是當日在大理寺演戲,險些騙得孫紹宗入彀的黑廝。
當『日』在烏篷船里,曾聽北靜王妃衛瀅言說,這衛立本是她的陪嫁小廝,算是心腹中的心腹,否則也不敢把仙人跳的差事托付給他。
方才隔著老遠,孫紹宗就發現他混在一群娘子軍中,故而才讓洪九把信交到了他手中。
而那衛立本看完書信的內容,急忙轉交給了一名仆婦,命其送進大理寺中,請王妃親自過目。
…………
孫紹宗遠遠瞧見這一幕,心下略略松了口氣。
那封信是他用左手寫的,內里也只以『烏篷船主人』自居。
他在信中表示,忠順王府派了長史前來大理寺,或許也是為了衛若蘭一案,特請衛瀅去探明他的來意。
除此之外,並未透露任何多余的信息。
不過衛瀅瞧了,應該能看出這封信的出處,而等她探問出周謨的來意,自然也會設法通知自己。
屆時孫紹宗就能依據形式,判斷該不該接見周謨,若是接見之後,又該如何應對才能占據不敗之地。
心下盤算著,孫紹宗打發走回來復命的洪九,然後就在路邊尋了個包子鋪,點了六屜七十二個小籠包做零嘴。
剛蘸著醬汁,吃了約莫五十來個,就聽外面蹄聲隆隆,卻是一隊龍禁衛疾馳而過,打頭的還是個熟人——當初孫紹宗統領督查司時的屬下楊立才。
眼下這楊立才,也已然升到了試千戶,在北鎮撫司的系統里足可獨當一面。
這時候,他領著人跑來大理寺,卻是為了什么?
難道是……
孫紹宗心下狐疑,有心追上去問個究竟,可臨到門前,卻又止住了腳步,最後嘆息一聲,轉回頭繼續拿那幾個包子磨牙。
如果楊立才這次前來,同他有關的話,衙門里自然會有人想方設法知會他,若是無關,又或者只有間接關系的話……
這『剜心案』怕是就要到此為止了。
唉~
若真是如此,自己這兩日里心驚膽顫、絞盡腦汁的,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
罷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本也就是說說而已,誰還敢當真了不成?
不過……
往後這日子還長久著呢,就算是皇親國戚,走多了夜路,也總會有倒霉的那一天!
啪~
孫紹宗在桌上拍下幾兩散碎銀子,大聲吆喝道:「老板,去附近給我打幾壇好酒預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