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三十一年九月二十四,平叛大軍兵圍秦州府清水縣,義士劉三郎暗中派人污染城中水源,五日間城中飲水斷絕,數千白蓮匪眾只得以溺止渴。
九月二十八,叛匪不堪坐以待斃,逐於夜間棄城突圍,時官軍四面剿殺,大捷於野。
此役陣斬匪首湯二、李晟以下八百二十三人,俘獲匪首董崇以下兩千四百九十一人,奪取輜重不可計數。
匪首魏避凶率數百殘黨遁入山林,自此不知所蹤。
看到這魏避凶三字,孫紹宗只覺茅塞頓開——怪不得自己會覺得曹趨吉三字,似有蹊蹺之處呢!
這魏避凶一看就是假名!
魏者,曹魏也。
而趨吉避凶四字,本就是一體兩面。
這分明是把自己的真名,寄托在了假名之中。
再加上斷水五日,只能飲尿止渴,逃出生天後養成節約用水的習慣,也是順利成章的事情。
孫紹宗又大致掃量了一遍,確認沒什么疏漏,就重新整理起所有案卷,務必使得旁人難以分辨,他究竟翻閱了些什么。
這匪首『魏避凶』既然逃之夭夭,朝廷必然會發下他的通緝令,乃至於形貌、經歷、武藝、文采等等,也多少會有記錄留存。
而這就用不著繼續在北鎮撫司查找了,大理寺身為天下刑名之首,本就保存著所有國字號通緝令的存根。
而且回到大理寺之後,也正好可以將通緝令上描述的細節,同曹趨吉的屍首相互對照。
閑話少提。
卻說孫紹宗匆匆辭辭別了趙嘉義,一路風風火火的回到大理寺。
剛抓了兩個小吏的壯丁,讓他們去翻找魏避凶的通緝令,轉回臉,一張蒼白的面孔就映入了眼底。
「蘇知縣?你緣何在此?」
孫紹宗目光一凝,這蘇行方果真大膽的緊,竟還主動找上門來了!
「孫大人。」
蘇行方不卑不亢的施了一禮,淡然道:「雖是涉案,可家舅乃是因公殉職——下官扶屍至此,自是為了保障他的屍首,不被差人肆意損毀折辱。」
這理由倒也算冠冕堂皇。
孫紹宗此時心下已有八成把握,自不會再與他計較什么,只颯然一笑,就當先向著停屍房趕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到了驗屍間,在宅邸里徒勞無功的陳敬德,也早早侯在了里面。
見兩人自外面進來,他遲疑的瞟了蘇行方一眼,這才迎上來稟報道:「大人,這曹捕頭身上除了新傷之外,還有舊瘡十余處,其中六處疑似是弓弩所留。」
一般的刀傷也還罷了,這年頭鄉人毆斗時,動刀子的可不在少數——孫紹宗最近也正准備借此為由,打響在大理寺的第一槍。
但箭矢導致的傷口卻並不常見。
更何況還高達六處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