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制造壓力和與大周官府沖突,卻並不是一回事,尤其這什么左少卿,怎么聽也不像是個普通官員。
真要是傷了對方,事情可就鬧大了!
正因如此,互里波才急於阻止那兩個不冷靜的莽夫。
然而還不等他出手,局勢卻又有了新的變化:
那兩個上前推搡孫紹宗的莽夫,先是單手,後來干脆兩只手都撐在孫紹宗胸前,可這四條肉柱子的粗胳膊,卻絲毫沒能阻止孫紹宗的腳步。
他依舊是不緩不急的走著,每一步都透著從容不破。
而那兩個推搡的蠻子,卻憋的面紅耳赤,拼命往前努著勁兒,身子卻在地上打著滑往後退!
這……
互里波瞪大了眼睛,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讓開,讓我來!」
「看我攔下他!」
他是愣怔住了,可旁邊卻不乏熱血上頭的蠻子,於是呼啦一下子,又撲上去五六個。
原本他們沖上去的時候,還想著替下那兩個『酒囊飯袋』來著,可手搭在孫紹宗身上一發力,卻再顧不得多說半句,個頂個臉漲的豬肝仿佛,恨不能使出吃奶的力氣來。
然而……
孫紹宗依舊步伐穩健如昔!
就仿佛那十幾條青筋畢露的胳膊,不是在拼命阻止他前進,而是他身上的小小掛件一般。
一步、兩步、三步……
突然一個蠻子腳下發軟,踉蹌著跌了個跟頭,爬起來之後不覺惱羞成怒,揮拳砸向了孫紹宗的鼻梁!
啪~
就聽一聲脆響,那砂鍋大的拳頭,穩穩停在了孫紹宗面前約一尺遠的地方——准確的說,是被孫紹宗捏在半空之中。
咔吧~
隨即又是一聲脆響,那蠻子的表情頓時扭曲了,他嘶聲狂叫著,又揮起了另一直拳頭。
可還沒等掄出去,就覺得腰上又是一緊,緊接著被孫紹宗單臂舉過頭頂,隨手往後一拋,那一百六十多斤的分量,便稻草也似的飄飛出三丈多遠,分毫不差的落在了門洞里。
「拿下。」
那蠻子在門洞里摔了個結結實實,孫紹宗的命令也同時傳入了眾衙役耳中。
不過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一時恍惚莫名。
最後還是洪九激靈,發一聲喊撲了上去,旁邊的衙役們才紛紛丟下肉湯、面餅,疊羅漢似的把那蠻子壓在身下。
倉啷~
眼見這一幕,門外的韃子們也急了,當下是就有幾柄腰刀出鞘,扇面似的把孫紹宗圍在當中。
「住手、住手!快把刀收起來!」
這時互里波才如夢方醒,急忙搶到近前,大聲呵斥著,甚至強行將其中一人的腰刀奪下,重新插回了鞘里,
其余韃子見他疾言厲色,這才悻悻的收齊了兵刃,不過依舊是虎視眈眈瞪著孫紹宗。
互里波松了口氣,轉身面對孫紹宗剛要開口,卻忽地發現對方額頭正中,竟不知何時又睜開了一只血目!
互里波心中一動,忍不住脫口叫道:「閣下莫非是『八百破十萬,一劍定湖廣』的孫將軍?!若早知是將軍當面,我等必不敢造次!」
咦?
這是又出新版本了?
話說……
這應該算是剽竊吧?
畢竟『八百破十萬』什么的,好像是人家岳飛的戰績。
孫紹宗心下腹誹著,面上卻是一絲表情也沒有,淡然道:「當街襲擊朝廷命官,論罪可刑可流,重者立斬。」
互里波忙道:「我等是金國使者,這次來大周……」
孫紹宗不等他說完,又補了句:「我大理寺不禁民眾喊冤,但要守禮、守法。」
「是我等莽撞了。」
互里波忙告了聲罪,隨即又重新申明道:「我等是金國使……」
「讓讓、讓讓、都讓讓!」
但他的話卻再一次被人打斷了,卻是張成趕著馬車擠進了人群之中。
不等那馬車停穩,孫紹宗便利落的翻身而上,隨即垂下車簾,隔絕了雙方的視線。
當張成再此揚起馬鞭時,滿街的百姓霎時間讓出了一條去路。
「孫將軍、孫將軍、孫將軍!」
互里波追在馬車後面喊了幾聲,卻也只能眼瞧著那馬車漸漸遠去。
「互里波大人!」
這時兩個韃子湊到互里波身前,頗為不滿的質問著:「方才為何不讓我等攔下那漢官?就算他是什么將軍,也……」
啪~
互里波抬手就是一巴掌,陰沉著臉呵斥道:「靺……女真人從不怯懦,但面對真正的勇士時,卻也要保持足夠的敬意!」
那挨了耳光的蠻子與他對視半晌,終於還是滿滿垂下了頭顱。
倒是旁邊那個沒來及開口的,此時忍不住追問:「那阿鄰頭人和哈不該怎么辦?咱們繼續堵在這里要人,還是……」
互里波抬頭打量著台階上,士氣已經截然不同的衙役們,皺眉沉吟半晌,搖頭道:「今天怕是不成了,咱們先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