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宮中傳出消息,德妃娘娘順利誕下皇子,旁人都說王家運氣好,小侄卻覺得恰恰相反。」
於謙這話並沒有說透,可孫紹宗卻已經了然於胸。
徐輔仁覺得廢長立幼,會導致主少臣疑,所以寧願支持斷了根的太子。
同理,難道廣德帝心中,就一點也不擔心幼子為權臣所挾?
而眼下要說最有可能成為權臣的,自非手握東南半壁,近來大出風頭,又是德妃娘舅的王子騰莫屬了。
眼下再冒出個欺君罔上的前科……
換成孫紹宗是皇帝,怕也難以容得下他!
閑話休提。
卻說孫紹宗到了賈迎春哪里,明著自是恭恭敬敬的見禮,暗中卻敲定下日子,准備三日後關顧她們主仆。
等『客套』完了,賈迎春這才說起正事來。
卻原來她急著尋孫紹宗過來,是因為昨兒在榮國府的時候,賈赦特地喚她過去,言說要做個大大的法事,好為二皇子祈福增壽,只是這銀錢上一時不怎么湊手,所以希望從孫家挪借個五六千兩。
若是五六百兩銀子,賈迎春為圖個清靜,說不准就應下了。
可這一張口就是五六千兩,她卻如何拿的定主意?
當下只得先百般推諉了。
不想今兒一早,邢夫人又派了人來,逼債似的討要。
「本不想驚動二郎,可那邊兒話里話外,總拿二皇子壓人,實在是難以推脫,所以只好讓人請二郎過來,幫著拿個主意。」
說著,便又是一陣唉聲嘆氣。
賈赦這明顯是想要借著二皇子的勢頭,訛詐女婿、女兒一筆銀子——攤上個不著調的爹,也的確是讓人傷腦筋。
最坑的是,這廝找的理由……
且不說宮里養了那許多道士,有賈政這正經的外公在,為二皇子祈福贈壽,還用得著他出面?
「嫂子不必發愁,且先敷衍那婆子半日。」孫紹宗當下表態道:「我這就派人傳話給政叔父,此事交由他來處置,最是妥當不過了。」
賈迎春點了點頭,隨即卻又遲疑起來,吞吞吐吐的道:「若是二叔出面,惹得父親遷怒……」
「遷怒便遷怒吧,近來咱家正該與榮國府疏遠些。」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孫紹宗沒把話點的太透,反正過幾日還要私相授受,屆時再細說分明就是了。
卻說從賈迎春屋里出來,孫紹宗正准備換上官袍,去禮部交卸差事,外面就又層層傳話近來,說是太子差了府丞王德修親自登門來請,說是務必讓他過府一敘。
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
孫紹宗忙抖擻了精神,把昨兒想的應對之道,又在腦子里過一遍,免得應對時有什么疏漏。
然而他卻哪里曉得,太子邀他過去,正是為了疏漏——疏通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