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亥豬巳蛇(1 / 2)

漢魏文魁 赤軍 1965 字 2021-02-23

管亥那一刀沒砍下去,就停在了是勛的後脖子上,將將擦破點兒油皮。耳聽這小子開口:「大你妹啊」心中不解,第三次歪頭問:「這又是在說啥」翻譯也馬虎了:「這個……可能是掉袋,要么是方言,我也不懂哈……」

管亥撓撓頭,隨即收起刀來,一指是勛:「怎么樣,能說話了吧」就聽那小羅莉在旁邊喊:「竟敢騙我爹,把他們兩個都砍了」嘴里說兩個,應該是指是勛和是峻這兩兄弟。

是勛還沒想好怎么解釋,管亥先擺擺手:「他倒不是騙我。」環顧眾人,沉穩地說道:「這種事兒老子見到過的,有人死了爹娘,有人死了兒女,一時間岔了氣脈、迷了心竅,就此說不出話來,連大賢良師的符水都治不好。嘿,大賢良師真是神仙,把那人叫過去一番講道,立碼就能開口說話了。他老人家還對我們說:你們是沒有講道的神通的,你們要是碰上了這種病,就試著嚇嚇他,這人真到了急眼的程度,生死關頭,真啞巴都能吆喝幾聲,別提原本是能說話的了。今天一試,大賢良師的教導真是太高明啦」

是勛心說,我靠,我自己都沒編好理由呢,你倒幫忙先解決了問題,這都行啊什么,張角靠講道治好啞病,難道丫是心理醫生嗎

「這樣啊,」羅莉還有點兒迷糊,「既然這樣,那就先不砍他們,讓他們喊話吧。」

管亥又擺手:「算啦。大賢良師說過,忠臣是狗屁,孝子得敬著。這小子因為爹死了哭啞了嗓子,是個孝子,就不用他喊話了。」又一指是峻:「還有這個,敢攔在哥哥前面,幫忙告饒,挺講義氣,也一並饒了吧。」

是峻原本一口氣硬撐著,聽了這話,身一軟,整個人就靠在了是勛的肩膀上,差點兒把是勛也沖一跟頭。生死一線,是勛雖然沒有癱軟,可是也覺得腦門發脹、骨頭發抖、五臟發緊,感覺就跟正做著噩夢一般。

管亥下一個指到了鄭益:「你來喊。」鄭益兩腿還在哆嗦,脖子都是硬的,可仍然咬著牙關拒絕:「不喊,你殺了我吧。」

管亥冷冷一笑:「好,有骨氣,老子喜歡這就給你個痛的。」大刀又揚起來了。是勛才脫死地,又生妄心,肩膀一聳,抖開了是峻,邁前一步攔在鄭益身前:「這是鄭康成之子,你們不可殺他」

「鄭康成」管亥一愣,「是高密的鄭玄鄭先生嗎」

是勛模糊記得後漢中有寫,鄭玄曾經避難徐州,後來回鄉的時候,遭遇黃巾大軍,結果一報名字,黃巾賊都拱手跪拜,目送他離開,沒人上去騷擾。是勛曾經對這段記載很是懷疑,鄭玄又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爺,沒直接給老百姓施與過恩惠,一個搞學術研究的,黃巾賊也能知道他的名字,還挺尊敬他這可能嗎

可是剛才聽了管亥關於「忠臣是狗屁,孝子得敬著」那番話,他就覺得不能太小瞧了這幫黃巾賊。張角的政治口號是改天換地、改朝換代,而不是殺光貪官污吏老地主,說不定他們和士人之間的矛盾並非那么徹底不可調和。況且就面前這小隊黃巾賊里頭竟然還帶著個「翻譯官」啊,不純是鄉下土包子,說不定報出鄭玄的名號來就有點兒門兒。

反正管亥剛說完不殺他,就因為一句勸說,立碼翻臉不認人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應該不高。要是萬一管亥聽了他的話,放過了鄭益,那自己不就跟鄭家套上交情了嗎活著回去以後,求鄭益給遞點兒好話,讓鄭玄收自己為徒,應該不算完的天方夜譚吧。即便管亥不聽,說「鄭康成又是了」或者「鄭玄的兒子照砍不誤」,大不了「我就那么一說,英雄你請便。」

他這一注倒是博對了,就見管亥上上下下打量了鄭益好一會兒,微微點頭:「原來是鄭先生的公子,怪不得那么有骨氣。鄭先生的公子是殺不得的……」說到這里,突然吐氣開聲,大喝道:「下一個」

下一個是名王勝家的家奴,他主子已經掛了,當下跪倒在地,連喊了三遍口號,然後哀求管亥:「我沒能保住公子的性命,回去也是個死,願意跟你們一起造反,懇請大帥收留。」

管亥拍拍他的肩膀:「好。不過我們不是造反,我們黃巾軍是為了翻掉這吃人的蒼天,建一個太平的黃天世界天道輪回,蒼天將死,黃天當立,這是天意,是天命,是中黃太乙的鈞旨」

當下命人解開這名家奴,帶到一旁好好洗腦……啊不對,是好生撫慰。後他站到了王忠面前:「你呢,肯不肯喊」

王忠翻著白眼:「某不喊,亦不願死。」

管亥笑道:「不想喊還不想死世上哪有這種美事」

王忠回答他:「家父守高密令,實為國中主簿,為北海股肱。郡中安排,都在某的腹內,願以此換命。」

沒等管亥詢問,那「翻譯官」就巴巴地跑上來解釋:「他說他爹是代理高密縣令,本職是北海國的主簿,是孔融那老賊的心腹手下。所以郡里防咱們的安排,他都一清二楚,希望能用這些消息換回自己一條小命。」

「好啊,」管亥一撇嘴,「要是真的,那就饒了你的小命,要是敢騙老子,嘿,老子不砍你頭,卻要剝了你的皮」吩咐部下:「帶到一旁,詳細問來。」

他這邊推搡著王忠去審問情報了,是勛、是峻、鄭益、沈元四個仍然被捆作一團,就杵在黃巾賊的圍困當中,誰都不敢抬頭,也不敢說話。是勛正琢磨著,管亥要到什么時候才肯放自己走呢突然感受到臉側傳來一股濕濕的輕風,轉過頭去,卻見一張嬌俏的小臉正對著自己,距離還不到十公分。他這一轉頭,兩人鼻子差點兒就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