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鄉野土產(1 / 2)

漢魏文魁 赤軍 1758 字 2021-02-23

是勛等人休息了並不長的時間,就又開始活動了。是勛首先叫來屠縣丞,說要重審寧可一案,讓把寧可押到自己休息的偏室中來,又派吳質領著一名家奴去搜檢寧宅和隔壁老王的家,同時,派盧洪去核查官倉和往來賬目。

寧可押來以後,是勛只是簡單地問了問他的姓名、年齡和財產情況。寧家的財產確實不少,光庄院就有三處,田地數百頃雖然因為去年鬧黃巾而大多拋荒,但這些不動產總不會長了腿自己跑掉核算家財,應該在百萬錢以上。是勛心說怪不得那位還沒見過面的黃縣尉要流口水哪,換了自己,要有這么個吞沒跟老婆毫血緣關系的小舅子產業的機會,說不定kěnding自己也會動心……

據耿縣令說,因為郡中要趕在春耕前疏浚濟水旁的幾條溝渠,所以臨時征發了一場小勞役,黃縣尉就督役去了,估計起碼要到晚上才可能返回。

是勛沒怎么向寧可詢問案情,因為就連寧可本人都是一頭霧水怎么我不過打了隔壁老王幾拳,他就突然變成我爹了怎么著昔日錦衣華服的大少爺,就一朝罹難,陷入囹圄,而且據說還是問的斬刑我是沖撞了哪家太歲才引來這場飛來橫禍的呀

是勛光問他為啥年已及冠還不娶妻。寧可回答說,自己本來定過一門親事,不想前年妹子才剛出嫁,老爹就感染了時症一命嗚呼,為了守孝,所以耽擱了下來,然後去年鬧黃巾,未婚妻家都遭了難,一個都沒跑出來。

是勛心說你就倒霉吧,倒霉事兒都讓你老兄給攤上了,這回我要是救下了你的性命,你趕緊散盡家財找個破廟去當和尚算了嗯,這年月佛教才剛傳入不久,還不流行,所以自己穿越以後還沒見到過一間佛寺哪……

他跟上面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拖延時間。寧可跪在地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只是哀求大老爺救命。是勛隔了好一會兒才把思緒給收回來,他瞧瞧寧可,又瞧瞧擺放在案上的契約和判卷,心說你小子是死是活的跟我關,只是即便能夠揪到耿縣令他們的錯兒,也頂多讓他們停職待查,不可能取了他們性命,到了那百萬家財還得落到他們手里……這想起來就讓人不爽到了極點啊

他閑得沒事兒干,就又把那判卷和契約來來回回瞧了好幾遍,順便用手指蘸了杯子里的水,在幾案上練了會兒法嗯,那契約上的字跟狗爬似的,判卷上的字倒還不錯,也就比自己差個七八分而已……不知道是啥吏寫的呢,還是屠縣丞的親筆

他之所以特意把寧可拘過來,是怕耿縣令、屠縣丞他們耍出殺人滅口的絕戶計來。當案子還沒審決,沒有得到郡府批復的時候,要是犯人突然死在牢里,那么相關人等都要承擔管理不嚴的責任;可是如今郡中已經准了斬刑,寧可即便突然間不明不白的掛了,那些家伙的責任都要輕得多,頂多罰個一兩斤銅而已。我靠他們都能吞沒人家百萬家財了,還在乎這一點小錢的處罰嗎

他派吳質去搜檢寧家和隔壁老王家,是因為按道理契約應該一式三份,雙方定約人各執一份,再抄錄一份在官府備案。如今既然官府的契約已經被刪改過了,那么要是能找出那兩份來,就可以證明當初確實是借種生子,寧可不該死刑。當然啦,瞧耿縣令那機靈勁兒,是勛和盧洪都懷疑那兩份契約不是被毀了,就是也被刪改過了毀了的可能性大。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尤其寧可本人是壓根兒不知道老爹跟人家立過這種約的,所以契約藏在家中哪里,還是早就被老爹寧彤給毀掉了,他根本就一頭霧水,說不定耿縣令他們就沒能找到,說不定自己運氣好,竟然這回被吳質給搜出來了。

可是自己真有這種好運嗎好吧,就算真搜出契約來了,救下了寧可的小命,可是頂多算屠縣丞斷案不明,也沒法證明他跟黃縣尉有勾結,要謀奪他人的家產啊。斷錯了一樁案子,哪怕是差點兒把個辜送上了斷頭台,這罪過都不至於剝掉他的官服,而那可惡的耿縣令,是完可以脫身事外。不爽啊不爽,怎么琢磨都是不爽

臨近黃昏的時候,吳質和盧洪都兩手空空的回來了。果然吳質就沒能搜到契約,他還稟報說,隔壁老王初次告發寧可毆父的次日,縣署就已經派人過去抄撿過了。至於盧洪,他說賬目上多有刪改,耿縣令仍然以地方窮,即便官府也要經常取用舊牘的理由來搪塞,而庫中錢糧雖少,倒是勉強都對得上賬。一句話,耿縣令沒留下任何把柄來給他們抓。

雖然都在預料之中,三人仍然難覺得頹喪。是勛終只好對盧洪說:「只能看先生的判斷是否中的了。」話音剛落,門外有人招呼:「縣尊請上官赴後廳用膳。」是勛揚聲道:「把膳食端來此處便可。」門外那人趕緊又說:「上官遠來,縣尊特意備下了酒席,宴請上官,請上官勿辭。」

是勛瞥了盧洪一眼,盧洪捋著胡子,微笑點頭。於是是勛就吩咐吳質和管巳好好看管著寧可,先別讓縣里的人把他提走,自己帶著盧洪,出門直奔後廳而去。

這頓酒宴倒是挺豐盛。當然啦,這年月的飯食,就算再豐盛也好吃不到哪兒去,主要是沒有發明炒菜,論魚肉還是蔬菜,不是煮就是烤,烹飪手法太過單一,再加上香料種類也不豐富……是勛在前一世說不上美食家,勉強也算是個美食追求者,可是淪落到了這一世,翻來覆去吃差不多的東西,就都要吃膩味了。他有時候也想啊,氾勝之里就說「豆有膏」,可見這年月是能夠榨出植物油來的,為啥自己打聽了好久,就他喵的沒人會這門技術呢要是有了植物油,自己再叫人打口鐵鍋,那不就能夠炒菜了嗎

他一邊胡琢磨,一邊跟耿縣令、屠縣丞敷衍,相互言不由衷地互相恭維、告勞。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眼瞧著能說的話都說完了,再繼續下去只能冷場,就見耿縣令朝屠縣丞使了個眼色,屠縣丞會意地點頭,隨即舉起酒杯來:「敢為上官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