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的盧妨主(1 / 2)

漢魏文魁 赤軍 1741 字 2021-02-23

盧門亭在梁國國都睢陽以東三十多里外,地形很簡單,一條直通南北的小路,路旁是大片才剛拋荒了的土地,還有一些荊棘、灌木,以及幾處稀疏的喬木林。照理說,這就壓根兒不是一個打埋伏的地方,所以是勛雖然已經提高警惕了,卻也沒想著往這附近派出偵騎去――再說了,他也沒有偵騎,隊的戰馬只有他胯下那一匹,其余是步兵。

所以鼓聲一響,「袁」字大旗一亮明,就嚇得他一個哆嗦,差點兒沒從馬背上出溜下地。再打眼一瞧,就見烏壓壓的不知道多少戰馬先後從林子里躥將出來。他本來還不怎么信的,這大後方怎么會有袁軍呢再一瞧是騎兵,心說完,是袁術騷擾曹操後方的游騎,一般這種隊伍都是精銳,只要有個十來人,自己這一百多步兵就壓根兒不夠他們踩的,別說一眼瞧過去,敵軍數量就不比己方少啊

他腦袋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完蛋,糧草保不住了。第二個念頭是:保不住就保不住吧,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還存疑了,誰還有心思去管糧草當下就覺得一股豪氣從膻中氣海涌將出來,直沖向四肢百骸,不禁坐穩鞍橋,怒喝一聲:「跑啊」身先士卒地撥轉馬頭,朝著來路是轉進如風。

只聽身後傳來陣陣的喊殺聲――那是敵兵,還有陣陣慘呼聲、告饒聲――那是自己的部隊,以及可憐的民夫。是勛根本連頭都不回,只管伏身在馬鞍上,策馬狂奔,可是跑了一陣,不對啊,照理說已經離得敵人挺遠了,為啥耳中聽得的馬蹄聲還這么駁雜呢

他大著膽子,就在疾馳的馬背上勉強雙腳踩鐙,扭過腰來,朝身後瞥了一眼。這不瞧還則罷了,一瞧之下,嚇得他是魂飛天外。原來只見一員敵將騎著匹高頭大馬,還在後面緊追不舍。是勛心說你劫糧就劫糧吧,老追著我干嘛這可不是在戰場上,這是在我們大後方唉,對於你來說是敵境唉,你又怎敢窮追不舍就不怕把自己也陷入到險境當中去嗎

他也就朝後瞥了一眼而已,敵將的形貌就跟拍照片似的,「咔嚓」一聲投射進了心中,但要等把眼神兒錯開去,重坐穩了狂奔,才來得及在心里對照片加以解析。所以說,倘若沒有看花眼的話,追在身後那是一員年輕小將,估計跟自己年齡差不太多――雖然嘴唇上、下巴上就已經生出不算稀疏的胡須來了。

此將頭戴一頂鐵兜鍪,身披這年月先進的魚鱗鐵甲,但是估計是為了方便活動,沒裝筒袖,只有披膊。跟自己紅黑兩色的皮甲不同,對方的鱗甲是紅白二色,厚重感稍遜,但映著日光是熠熠生輝,威風勁兒要足量再加三分。他盔頂上沒插羽,卻系著斗大一朵紅纓,肩項上也系著大紅色的披風,隨風翻卷,胯下黃驃馬,掌中一支怒長的鐵戟……

我靠瞧著是個大將啊可是為啥會有袁術的大將率領數百游騎殺到俺們後方來呢還是說,這只是個有閑錢置得起好行頭的下級軍官可是不管怎么瞧,上瞧下瞧,左瞧右瞧,我這身打扮就比老兄你差得十萬八千里啊,你這么不要命地猛追我,究竟為的是哪般

是,這押糧隊里也只有我穿得體面,也只有我騎著馬,是個人一瞧就知道我是頭目――可也就一百來兵的頭目,就算砍下我的腦袋,算多大功勞你吃錯葯了吧你追我干嘛咱們是不是有啥誤會……

是勛當時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他不禁在心中比惡毒地咒罵了老天爺的所有女性親屬倘若真有的話。耳聽得來自背後的蹄聲越來越急,越來越近――對方的坐騎明顯比他的要好啊――是勛不禁把牙一咬,把心一橫,憤然怒喝道:「來啊,來啊,老天爺你有種弄死我啊你要這回弄不死我的嘿,我……」

正在琢磨自己能把老天爺怎么樣呢,突然一抬眼見到前方的地形,不禁暴叫連連――「我靠你丫實在太狠了,你玩兒真的」

是勛沒命地狂奔,這時候已經偏離了小路,但是因為來的時候曾經探查過這一帶的地形,所以他很清楚地知道,前面不遠之處,東西方向就橫亘著一條巨大的溝渠這溝是哪兒來的,誰挖出來的,他不清楚,光知道這條溝起碼兩里多長,站在小路上,左右都望不到兩方的端點。估摸著可能是某條引水渠道的殘跡,要么曾經有人在這里立寨拒敵,因此而開挖的戰壕,至於連通南北的小路,是在溝成後重又填出來的,工程質量不佳,又窄又多坑,糧車跟這兒耽擱了不短的時間――倘非如此,他對這條溝還真沒有那么深的印象。

他記得這條溝深將近三米,寬就超過了十米,估計普通的馬不助跑肯定跳不過去啊――要是助跑呢……他喵的馬究竟能跳多遠來著是勛沒有正經測試過自己這匹坐騎的跳躍力,但他心里本能地就先跳出來一個字――「玄」

說時遲,那時,人腦子里的念想也就如同一道閃電,瞬間閃亮,卻又瞬間沉寂。不沉寂不行啊,這眼瞧著坐騎就要到溝邊上了啊,趕緊剎車……啊不,趕緊勒馬還來得及。可是不行,背後還有一名敵將在追呢,自己別說停下了,只要一減速,肯定就被妥妥地追上,然後對方手里那桿戟,戟頭亮晃晃的實在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