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朔州互市(1 / 2)

漢魏文魁 赤軍 1618 字 2021-02-23

微服來訪之人,本乃是勛舊識,但已數年間都不通音問了,如今驟然前來,不由得是勛不驚。冰火中文尤其此人身份特殊,乃相府刺奸令史麾下從事、壽張人盧洪盧慈范是也。

早的時候,盧洪為本縣縣令程立程昱征為上計吏,是勛為濟陰太守曹德行縣,向程立請教,得以暫借盧洪為佐,事畢後盧洪即辭返壽張。從那以後,盧洪消失了一段時間,等二人再度重逢,已在許都之內、司空府中,是勛這才知道,程昱薦盧洪於曹操,曹操使其與趙達共任撫軍都尉之職――也就是俗稱的「校事」。

校事是曹操初設置在軍中,後來擴展到政事上的特務機構,而盧洪、趙達即為特務頭子,類似於後世戴雨農、毛人鳳之類的角色。普通官僚對於特務向來是又懼又恨,輕易絕不肯與他們打交道,哪怕在司空府、相府中遠遠望見,也必要繞路而行。是勛本人對特務倒是並歧視――一則他知道那是特殊時期的必然產物,二則校事再如何跋扈,也不怎么敢惹到自己頭上來――還曾經跟盧洪打過幾次招呼。然而其後是勛便因孫汶之案與另一名特務頭子趙達起了沖突,進而趙達公然劾自己,使他深厭此小人,連帶著也不大願意搭理盧洪了。盧洪似乎也特意避開是勛,自從是勛擔任丞相司直以來,除休沐日外皆在相府辦公,卻一次也沒有再撞見過盧洪。

然而盧洪卻突然在下班以後,微服來拜,還特意不肯通名報信――是勛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句後世的俗話:「夜貓子進宅――事不來。」

不過是勛為人向來平和,並非嫉惡如仇的耿直君子,既與盧洪有舊,也不好冷面相對。於是便在對方對面坐下,隨口問其來意,只是心中卻打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仔細觀察著盧洪的一舉一動。

盧洪面表情地朝是勛行了禮,開門見山地便說:「久疏問候,特來相拜。洪此來也,他,為請司直相救季重。」

是勛聞言,不禁悚然一驚,但他竭力使自己的驚愕之態不表露於外,只是淡淡地問道:「季重何難」吳質吳季重犯了什么事兒了,竟然要你一個特務頭子跑過來求我拯救

盧洪面沉似水,即便是勛再如何善於察言觀色,都瞧不出他現在心中真實的想法,只好聽他平靜而簡明地述說吳質之案:「季重為司直舉為廣衍長,即求河東輸貨,與鮮卑易馬,然近輸入鮮卑者,多鹽、鐵,以是為拘,不日即將解來許都矣。」

是勛是在數月前,聽取了關靖的建議,向曹操和曹德推薦吳質擔任朔州西河郡廣衍縣長的,此外關靖還建議是勛分別給吳質和河東郡守司馬懿去信,為二人牽線搭橋,交易貨物。廣衍地近草原,跟南匈奴單於廷所在的美稷,以及是勛關照拓拔部游牧之地,都僅咫尺之遙,因為多年來遭受胡人的侵擾,戶口稀少、城池不完,很難恢復生產。因而關靖便建議,讓司馬懿把河東的剩余物資輸送去廣衍,再由吳質將之與拓拔部換馬,如此河東既可得良驥數千,廣衍也可以通過轉一道手,收取些金錢物資,方便修繕城池、開墾荒地,此乃兩利之事。

當時是勛就問關靖啊,說我聘請你入府,是為了幫我解決政爭問題,不是請你來關注政務的,再說了,我如今亦已辭去朔州刺史之職,你插手朔州的事兒,究竟是何用意關靖的回答是:「欲圖反擊,必厚植人力。拓拔部在外,乃主公有力臂助,豈可棄而不用吾此意非為河東也,亦非為朔州也,意乃在拓拔耳。」

當日是勛收拓拔力微為養子,改名是魏,就是想扶持鮮卑拓拔部壯大,第一步先收取美稷,吞並南匈奴,第二部好對步度根等周邊胡人勢力下刀。可是計劃還沒來得及展開,他就先辭了朔州刺史之職,雖然把重擔托付給了曹德,把既定方針也對曹德和盤托出,但自曹德上任以來,卻認為朔州貧瘠,當以固守舊地為要,是宏輔你的計劃是很好啦,但不宜急行,而必須緩緩圖之――況且,我對胡人的了解也不如你,萬一莽撞行事,卻受挫折,反為不美。

所以曹德僅僅派了幾撥使者前往拓拔部中聯絡,以及前往美稷安撫而已,詰汾父子請求刺史提供一些必要的物資,好使拓拔部恢復實力,進而積聚力量,曹德也只是虛言應付罷了。而因為是勛返都以後,有一段時間對此事並沒有表現出足夠的關心,所以朝廷也只是接納了拓拔等五部的降表,並且冊封詰汾為「慕義侯、護鮮卑校尉」而已,給了個虛頭銜,卻毫實際援助――就連互市問題都久議不決。

所以關靖就對是勛說,你要是再不關心此事,干兒子就要變成仇人了,拓拔部倘若就此覆滅,你先前的努力便化流水,拓拔部要是萬一真的崛起,反而會憎惡朝廷,成為漢家之患――到那時候,你這干爹又該如何自處所以安排吳質過去,給他們輸送點兒甜頭,即便曹德短期內沒有什么特別舉動,也可以暫時羈縻、籠絡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