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遠之則怨(1 / 2)

漢魏文魁 赤軍 1641 字 2021-02-23

孔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其實這標准未太高,即便君子,近之倒未必不遜,遠了也一定是會怨的,不信且看屈原他人家……後來范仲淹說:「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可是他老人家慶歷被貶,居於外州的時候,難道就光是憂其君了,而毫怨懟之意那簡直不可能。

所以是勛和司馬懿分析,柳毅既為陽儀排擠出襄平,心中必有怨也,若能搗其隙而搖其志,就有很大可能性把他扯上自家的戰車,或者起碼踞於樂浪坐觀成敗。遼東得樂浪,是伸其臂也,而若能籠絡柳毅,則斷此臂,對於己方異日揮師東進,可以掃除相當大的阻礙。

然而問題是,派誰前往樂浪郡去游說柳毅為好呢司馬懿為一郡之守,是不可能擅離防地的,關靖和諸葛亮倒都有意請令。雖然是勛認為以此二人之能,必能說動柳毅,然而此行並非毫危險,光以這年月的航海技術而論,勃海上的不測風浪就夠使人心驚膽戰了――都不必要翻船,倘若如同昔日是勛,以及涼茂那樣,巧不巧,被一風吹至遼東,那可怎么好啊是勛旦夕不可遽離此二人,怎么敢讓他們去冒險呢

不過好在正當他躊躇、彷徨之際,突然又有二人來至薊城相投。

第一位,便是是勛曾經的門客、諸葛亮之兄諸葛瑾諸葛子瑜,三年守喪已畢,先回許都去走舊日門路,把兄弟諸葛均送入太學。然後即束裝起程,到幽州來投靠故主和兄弟。第二位乃是勛的族弟是峻是子高,本在相府中為吏,乃特辭職來投。

是峻本來為自己的前途規劃得挺美好,放著百里侯縣令不當。特意通過是勛的門路,入司空府為屬吏,想直接抱曹操的粗腿。問題曹操腿雖粗,想抱的人多,是峻有是勛撐腰,吃穩這碗公家飯是理所當然的。想脫穎而出、進一步,那難度真不是一般的高啊。尤其是勛外放為幽州刺史之後,是峻每日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曹操勢力大了,近脾氣也見長,相府屬吏動輒得疚――心說我要再多呆一兩年。非神經衰弱不可當然啦,那時候沒這名詞。

他寫信向兩位兄長問計――不包括長兄是著,那就是一徹徹底底的腐儒,完不通實務――是寬時為徐州別駕,說你要么過來幫我,要么去登州跟著老爹;是紆為屯田校尉,卻勸他去幽州投靠是勛。

是寬品行方正,是峻少年時代沒少受這位哥哥的訓。雖為一母同胞,其實卻不親近;他雖然跟是勛相處時間並不算長――那也是跟三位親哥哥比,其實原在青州、徐州。後來同在相府為吏,日子頭也不短了――卻比較說得來。因而反復思忖之後,還是直接跑幽州來了。

是勛倒是挺瞧得起這位「族弟」,此人心思機敏,少年時代雖頑皮跳脫,成家後也變得穩重多了。早非昔日「吳下阿」,正當刮目相看也。於是他突然想到。何不使是峻前往樂浪,去游說柳毅呢

自己遲早是要打遼東的。打完遼東,還想收服樂浪,擺在柳毅面前只有三條路:要么給公孫家殉葬,要么自己死,要么臣服於自己。那么派至親的兄弟前去游說,足顯誠意,柳毅或許會比較容易被打動吧。再說是峻有自己這個當幽州刺史的兄長,還有一個做登州刺史的父親,身份比起跟腳的關靖、諸葛亮都要顯赫,只要能夠安去往樂浪,柳毅即便不允,也應該不敢難為他吧。

於是即召是峻過來詢問,說此事頗有危險,你可願往是峻倒是並不缺乏冒險精神,說既是七兄有命,小弟安有不從之理況且若能說動柳毅,使離公孫而歸朝廷,此大功也,哥哥你到時候多給我說幾句好話,得土之功等於軍功,封侯都未必是妄想啊――我願意去

於是是勛即將相關遼東、樂浪的所有情報都匯總起來,交給是峻仔細研究,然後便給他一個幽州治中從事的頭銜,派他帶著自己的信,乘船出海,前往樂浪。

治中從事又名功曹從事,主州中選舉及州吏考核,與別駕從事並為刺史的左右臂膀,不過在是勛屬下,那都只是貌似顯赫的空頭銜罷了。州吏皆為自辟,所以是勛干脆推翻舊有模式――原本的架構乃是因應早的州的監察職權而設置的,跟如今一級行政區劃徹底脫節――學習尚台,細分刺史職能為十二部曹,各有所掌。比方說,諸葛亮主工程、水利,為工曹從事;諸葛瑾主民戶、農桑,為戶曹從事;郭淮主掌胡部及關市事,為市曹從事;孫汶、秦誼、典韋主軍政,為左右中兵曹從事……

且說是峻整理好了行裝,是勛特意委派荊洚曉率十名親信部曲衛護,然後親自送他離開薊城,至郊外十里依依惜別。是勛反復關照,說兄弟你的安是重要的,事或不協,就趕緊逃回來,千萬不要為了立功而置自身於險地。是峻微笑著答應,可是臨別之際,卻突然想起一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