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竊玉老賊(2 / 2)

漢魏文魁 赤軍 1668 字 2021-02-23

柳毅才問完是峻的出身、家族來歷後,便突然陷入沉思,半晌不語。是峻覺得挺奇怪,舉起酒杯來敬,卻連喚了三聲,柳子剛方才回過神來。是峻不禁就問啊:「府君何所思也」柳毅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態,趕緊找借口敷衍:「吾所思者,是使君也。昔使君為朝廷出使遼東,毅與之相談甚歡,於使君之才、之德,深為欽服。今知治中為使君兄弟,相貌果然仿佛,因就治中而思使君風采,渴盼再會,故此沉吟。」我想你哥了,不成嗎

是峻心說你這話究竟何意了是想要跟我七兄見上一面,好當面鑼、對面鼓地把合作方案給敲定下來嗎你是覺得我分量還不夠吧於是趕緊說:「府君有言,自可告之於峻,峻歸與兄言之,必不有負府君之托也。」你跟我說就行了,我也有一定的專斷之權。

柳毅卻心說這事兒還真不能跟你說,趕緊岔開話題:「因思昔日是使君在公孫將軍宴上,受毅之邀,口占一詩,大是佳妙」環視眾人:「惜卿等緣得見昔日是使君風采,毅今日借酒,乃可一誦也。」當即就把是勛當天做的那首詩給背誦了一遍。

是峻聞之大喜,心說啊呦,這個

是峻有是勛這么個族兄,那真是占了大便宜了,他利用是勛的名頭,在許都士人之中是如魚得水,到處都吃得開啊。要是有人請他賦詩作文,他一定會說:「吾兄珠玉在前,峻又安敢東施效顰」然後就背一首是勛的詩,雖然不是自己做的,照樣引來滿堂喝彩。所以是勛但有詩文,是峻是都要搜集、抄錄下來,並且背得滾瓜爛熟。

是勛此前出使遼東,所抄襲、刪改的那首高適的塞上,回來便先後背誦給諸葛亮和曹操聽,對方都一語道破,說結尾不大給力。是勛說那是為了勸諫公孫度,臨時想的例子,事起倉促,難落了下乘,干脆把結尾給改了,重修訂為:

「東出盧龍塞,擁旄駕長車。亭堠列萬里,漢兵猶備胡。邊塵漲北溟,虜騎遮道呼。遼東兵雖銳,方伯意猶孤。相國乃奮纓,按劍出皇都。總戎掃瀚海,一戰斷單於。鐵甲三十萬,驃姚百千余。聞戰皆踴躍,虜首割為膴。倚劍立高阜,宇內為三呼」

這么一修結尾,那就不關公孫度的事兒了,變成了純粹歌頌曹操武功之盛,人心所向。

是峻在文學上的才能有限,聽不出這兩個版本孰好孰壞來,只是為自己偶爾搜集到了原版而感到歡欣鼓舞是勛的這首詩,就從他這兒流傳了一個異本下去,後世乃對於這兩個版本孰真孰偽,孰佳孰劣,引發了長期的爭論,暫且不提。

宴盡而散,柳毅即將是峻安排在郡廨別院,派了幾名仆佣,並二韓女服侍。那些仆人出出進進的,正忙著整理行李呢,是峻瞥眼瞧見一老頭兒,須發皆白,年歲必在五十開外,於是隨口問道:「汝乃隨府君自遼東來耶是樂浪土著耶」老頭畢恭畢敬地答道:「小人即朝鮮土著,前張府君在時,便於府中為佣了。」

「哦」是峻聽了這話,不禁感起興趣來,當即把身體略一前傾,問他:「張府君何年而歿因病乎,因老乎」前任樂浪太守張岐是哪一年死的老仆回答說:「興平元年因病辭世。」

是峻繼續問:「昔列水之北,有一氏氏,亦郡中顯族,聞為張太守所誅,汝可知此事否」老仆聽了這話,臉色不禁一變,眼珠子骨碌碌地亂轉,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小、小人不知。」柳毅早就關照過府中了,有關氏家的事兒,誰都不許提起,否則必要亂棍打死。

是峻察言觀色,覺得其中大有曲折。於是他暫且擺擺手,斥退老仆,等天徹底黑了,才把對方一個人叫過來,先摘下手上的一枚玉扳指,給老頭戴在手指上,溫言詢問:「汝於氏家之事,必有所知也。今出汝之口,入我之耳,唯天地知之,乃可隱。」

老仆一邊用貪婪的目光瞧著手上的玉扳指,一邊額頭汗出,猶猶豫豫地還想敷衍。是峻突然一板面孔:「吾之玉戒,如何倒在汝手上真老賊也若有虛言,必上稟柳府君,立取汝命」

老頭兒嚇得雙膝一軟,當場就給是峻跪下了:「小、小人不敢、不敢隱瞞,確知氏家之事……小人昔日,亦曾於氏家為奴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