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言不及義(1 / 2)

漢魏文魁 赤軍 1713 字 2021-02-23

是勛是宏輔如今居方面之要,兼之儒名、文名滿於天下,人怕出名豬怕壯,見天兒有不知道哪兒冒出來大票讀人投刺求見,往往曉事的一個有,自命俊才其實狗屁不通的倒一大堆,搞得他應接不暇且又毫所獲。不見吧,怕損了一向禮賢下士的名聲,又怕遺漏了真正的人才終究亂世出豪傑,不僅僅是他前一世在史上能夠讀到名字的那些啊,遺珠必然不少每個都見吧,是真沒那閑功夫和精神頭。

所以隔天就去郡校講學,其實一定程度上也是為了避人,並且向世間表示:刺史大人可忙得很啊,沒啥要事兒你們就別瞎往我府上來撞大運了。

可是今天接到廣陵陳端的名刺,卻不由得是勛不掃榻相迎。

陳端此人,歷史上也是留下過名字的雖然不見於三國演義而且其身份之重要和留下來的信息之稀少,非常有趣地恰成反比。三國志孫策傳上就寫了一句,說孫策治吳的時候,「彭城張昭、廣陵張紘、秦松、陳端等,為謀主。」張紘傳中則記載:「初,紘同郡秦松字文表,陳端字子正,並與紘見待於孫策,參與謀謨,各早卒。」

啥叫「謀主」,為謀臣之魁首乃可如此稱呼也。袁紹傳中曾說紹以「田豐、荀諶、許攸為謀主」,法正傳中說法正在劉備入蜀後,「外統都畿,內為謀主」。孫策跟袁紹、劉備那都是一個等級的梟雄。所以他麾下謀主。也必然跟田豐、許攸、法正他們同一層次啊。

再說了。與陳端並為謀主的張昭、張紘,史並有傳,不但在孫策時代備受重用,到了孫權時代也仍然吃香,孫權都不敢當面叫名字,而要尊稱張昭為「張公」,張紘為「東部」。就理論上而言,陳端陳子正、秦松秦文表就算比那二張差著一點兒。那也就荀諶跟許攸的差距吧,必為一時之人傑也。

然而奇怪的是,這兩人卻幾乎片言只語的事跡流傳後世。秦松還勉強算有半條,當曹操陳兵江北的時候,群臣都勸孫權降伏,只有魯肅、周瑜堅決反對,孫權終采納了兩人的意見,還隨口說了一句:「公瑾,卿言至此,甚合孤心。子布、文表諸人。各顧妻子,挾持私慮。深失所望……」

也就是說,在對待曹操南征的戰降態度上,秦松是發表過意見的他是投降派。那么陳端是啥立場呢史所載,因此後人就有揣測,陳端在此之前就已然去世啦。

去世不去世的暫且不提,光說陳、秦二人靠著孫策的看重,在孫權政權中應當也維持著相當高的地位,然而卻毫事跡傳流,與二張迥然不同。在是勛想來,大概一朝天子一朝臣,孫權對這二位並不怎么重用,只是高高掛著當擺設吧。他對二人倒是頗有興趣,還曾經向陳登打問過,只可惜陳元龍與那倆同鄉並不稔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然而是勛想不到的是,今天陳端竟然自己送上了門來。也真奇怪啊,不管受不受重用,他如今亦為孫權之臣也,當在江東,這千里迢迢地跑幽州來找我干嘛

當下詢問仆役,這位陳先生是何時來投刺的現在何處仆役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主人才往郡校,陳先生即來矣,並言暫居館舍之內。」

所謂「館舍」,是指的公家旅館,就跟後世的單位招待所一樣,非有現職者不得入住。就理論上而言,陳端不會是白身而為孫策、孫權所用,那哥兒倆起碼要派他一個虛銜啊,所以有資格住館舍。是勛當即就想親自前往延請,可是再一琢磨,我如今身份貴重,還是召喚他過府來相見吧。

這倒不是他地位高就倨傲凌人了,只是廣袤的幽州之地,以是宏輔為第一軍政首長,而陳端的官職既然是勛沒有印象,那肯定到不了二千石一級啊。以高就下,恐怕會引發旁人不必要的聯想終究陳端為孫氏之臣,孫、曹間雖然還沒有正式撕破臉,也是潛在的敵手,是勛不想授人以柄。

因而召來諸葛瑾,說子瑜你幫我跑一趟,去請這位陳先生吧,隨手就把陳端的名刺遞了過去。這年月的規矩跟後世不同,不是接到名片就自然揣兜的,退還名刺既可以表示我不打算見你,也可以表示自我謙抑,不敢接受您以刺相投因為同輩友人之間,是不需要投刺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名刺按習慣仍用牘片,比起後世的名帖、名片來價貴,所以在盡可能的情況下要反復利用……

諸葛瑾去了時候不大,果然把陳端給請來了。是勛大開中門相迎,就見這位陳先生四十多歲年級,身材瘦削,面皮蠟黃,雙頰凹陷能夠瞧得出來,曾經生就一副好皮囊,不過這時候體質已經跌落到了谷底,估計沒幾年好活啦。

想想也是,史上就說他跟秦松都「早卒」嘛,以這年月的平均壽命來說,要能活過五十,就不好說「早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