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科考之弊(1 / 2)

漢魏文魁 赤軍 1773 字 2021-02-23

是著突然從老家營陵來到安邑,並且請求是寬領他前往是勛府上拜會,用意其實很簡單――他是來找考官走後門兒的。

且說當日是儀辭去登州刺史之職,返回營陵,就琢磨著給大兒子撈一個孝廉的身份――他並沒有打算讓是著出仕,因為那小子壓根兒就不是做官的材料,但有孝廉桂冠在頭上,就跟後世考上進士一般,具備了當官的資格,即便不任職,也自可橫行鄉里,不虞人欺啦。

然而孝廉的數量極為有限,前漢武帝時規定各郡太守每年舉孝、察廉各一人,後來合二科為一,則每年舉孝廉兩人,此外各州刺史在逐漸轉化為行政官員以後,也有年舉二孝廉的資格。也就是說,青州加上營陵縣所在的北海郡建安十二年,北海王絕嗣除國,乃改稱北海郡,每年只准舉四名孝廉。

倘若換了個偏僻的地方,或許拼命湊人都未必湊得齊,但在文風鼎盛的青州,隨手一扒拉便人才數……或者准確點兒來說,是世家的傑出子弟數,且輪不上出身不夠高貴的是家呢。況且青州刺史王修有是個清介耿直,不習慣給人開後門的,所以是儀花了很大精力,亦未能在短期內把是著推舉出去。

當然也在於是儀刻意地要與是勛相切割,輕易不肯打出是勛的旗號,否則以是勛的聲望、名位,想抱大腿的地方官那還少嗎即便王修,也不得不照顧一下是令君的臉面啊。但凡是儀能夠求得是勛一封手,北海太守或者王修必將大開方便之門。

是著為此成天拉長個臉,埋怨老爹待他這嫡長不如幾個兄弟。是儀就窩火啊,心說你幾個兄弟都是自家闖出來的事業,我啥時候幫過忙了倒是你,自己沒有本事,反怪為父的不肯相助――這要在數年之前。我固然可以寫信請是勛助你,但如今即便拉得下這張臉來,他也未必肯再伸手啊

結果一等等到了安邑下詔,據說魏公設官數,打算通過品評和考試一打盡普天下的人才,是著再也坐不住了。就尋死覓活地向老爹提出請求,說我要投刺自薦,前去參加考試。

是儀老頭兒再也攔不住了,而且眼瞧著曹操大權在握,為漢之孝廉何如為魏之茂才真在做了茂才以後被授予何官何職。到時候再說吧。是著本人則是信心滿滿啊:「宏輔見為主考,吾又豈有不中之理」是儀心中苦笑,我跟那西貝貨的心結甚深,只是你這傻兒子不知道罷了,他會關照你未必啊未必……

可是老頭兒終究多年擔任刺史,在官場上還是有一定能量的,王修這兒道路走不通,咱們可以去走別處嘛。他到處托關系。訪門路,終竟然把是著的戶口給改落到了其母親的老家――河內汲縣,河內中正官司馬防大筆一揮。給評了個「中中」。然後是儀便遣是著前往安邑,但是告誡他:你先別去找是勛,先去找你親弟弟是寬,他心眼兒比你多,讓他去跟是勛打招呼比較穩妥。

所以是寬奈之下,只得領著長兄親自來敲是勛的門。是勛真是哭笑不得啊:這才第一次品評、考試。就冒出作弊的來了……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真是社會如海,人情似浪。身落海中你就根本逃不過浪去啊……

此外青、登、海、徐、幽、平等州投刺自薦的士人,以及河東士人,也有很多找上了是勛的門,請求相助一臂。是勛心說陳長文他們沒有經驗,我則是一時貪圖安逸,沒提出來考官應當提前一個月就杜門謝客……這要是早早封閉起來,又何至於如此頭大呢

那些陌生或半陌生的家伙,他大多敷衍了事,但對是氏兄弟卻不好敷衍。是勛確實在心里對是儀還存有疙瘩,但真不象是儀、是寬他們估量的,進而恨恚整個是氏――自己在此世本來就沒什么親人了,難得曾與是氏兄弟在營陵相處數年,還一起逃過難,不提親情,也多少總殘留著一些友情吧。

――是寬除外,見面沒多久,他就設套讓自己娶了曹氏女,隨即又在麋、曹之爭中針鋒相對過,其後又刻意不相來往,他不以是勛為弟,是勛又何必認他為兄

所以是著親自求上門來,是勛不便再假裝公而私,思來想去,干脆偷偷地就把考題泄露給了對方。但他旋即關照是寬,說大哥這人不靠譜,這些天你好好地看住他吧,別讓他到處亂跑,再把考題透露給旁人知道。雖與是寬不睦,但也必須承認,這三哥做事還算謹慎牢靠的,與是著大為不同。

是寬拍胸脯說你放心吧,隨即又一皺眉頭:「但聞此番考試,當糊其名也,奈何」是勛捻須而笑:「此易為耳――只須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兩漢察舉制下的考試都很簡單,不成系統,也一定之規,既非聯考,也不閉卷,大多為長官臨時設想考題,給考生幾天時間去作答,完了再加一場答辯,以證明你那文章不是別處抄來的。所以對於考試作弊這事兒,陳群等人壓根兒就毫防備。

是勛則不同,先不提後世在閉卷考試下的作弊手法如何花樣百出,自己前生也不是沒昧著良心耍過――他算是文科尖子,可是碰上理工類的考試,不作弊就必然掛科啊――光說科舉制度下的各種作弊軼聞,從古上讀到的也海了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