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謀身謀國(1 / 2)

漢魏文魁 赤軍 1816 字 2021-02-23

是復的婚禮,是在延康五年夏四月盛大舉行的。婚禮剛過,便有兩位重要人物天壽已盡,溘然長逝。

第一位是國家級的重要人物,前太宰荀攸荀公達,享年五十八歲。荀攸是去歲初冬――是勛正征遼東之際――覺得病情略有起色了,才終於被曹操放歸老家潁陰的,可是才回去便又倒下了,然後纏綿病榻將近半年,終於還是咽了氣。曹操聞報,大感悲慟,公開說:「朕與公達周游二十余年,無毫毛可非者。」又說:「公達真賢人也,所謂溫良恭儉讓以得之。孔子稱晏平仲善與人交,久而敬之,公達即其人也。」

於是追封荀攸為吏爵的第一等,號「鄴鄉公」,單謚一個「成」字,允其次子荀適襲爵長子荀緝早歿。

即便如此,曹操仍然覺得給荀攸的死後哀榮不夠,要求群臣商議,還能怎么增加一點兒哪是勛心說這還只是荀公達,倘若荀文若也死在魏朝,老曹你還不得給他封王啊荀攸本來就是太宰,為人臣之極;鄉公在新的爵位系統中,亦為異姓封爵之,所謂「鄴鄉」,是指鄴縣城內之鄉,算比較富庶的地方了;而「成」字根據謚法,為「安民立政曰成」,評價同樣很高……你還打算怎么哄抬荀攸的身價哪

最終還是是勛和陳群聯名上奏――終究這二位是新爵位系統的創建人,同時也都參與了新官制的建設――以「荀文若當世良、平,輔弼陛下肇建魏基,成就宏業,後人莫能匹也」的理由,請求在他的爵號上增加「開國」二字,變成「開國鄴鄉公」。這是一個臨時性的舉措,顧名思義,只有在曹操建立魏國前便成股肱之臣的,才有資格。

換言之。只要是宏輔和陳長文不垮台,將來退休或者死後也是有機會安上這一尊號的……

隨即曹操便命是勛親自前往潁陰宣詔並且代天子致祭。是勛跑這一趟大半個月的時間,等返回洛陽才驟然聽聞,自家重要人物關靖關士起也身染重病。已到彌留之時了。

他趕緊喚來家醫許柯,問關靖得的是什么病,怎么你就治不好呢許柯苦著臉說:「本風寒小疾也,然關先生年事已高,臟腑虛弱。天壽將盡,故不可瘳也。即吾師親至,亦不能救……」就算你把張仲景叫來也是沒用的,這人壽命將盡,就算神仙也救他不活――真不是我本事低微,或者不肯用心啊。

是勛想想也是,關靖本年六十歲整,比荀攸還年長兩歲呢,擱這年月到「耳順」之年才死,也不算夭亡了――啊呀。合著我跟這世界上也可能還有不到二十年壽命了,想起來真是悲哀。

本來是勛已經頗為習慣這一世的生活了,最近十年來他還是頭一回迫切地期望:老天爺啊,讓我回去吧,回到二十一世紀,只要不得大病,起碼活到七八十歲還是有希望的呀

匆匆前去探望關靖,握著老頭兒的手不住唏噓。話說他這一世接觸的名人也不少,直接收為賓客、弟子的,同樣車載斗量。但十數年如一日,始終呆在身邊輔佐自己的,卻只有這位史書上僅留下寥寥數筆的關士起而已。

是勛跟這兒慨嘆,關靖躺在病榻上。卻故意別過臉去不瞧他。是勛就問啦:「士起何故如此乃吾有輕慢處否」關靖微微搖頭:「非也,靖略有所思耳。」是勛問你在想什么關士起這才轉過臉來回答:「乃思吳起、商鞅也。」隨即一字一頓地說:「楚殺吳子而用吳子謀,秦裂商君而用商君政,國恆在,而人亡矣,豈不嘆歟」

是勛說感謝啊。您都這樣兒了,還在為我考慮……只是未免想得太悲觀一些了吧關靖苦笑道:「主公亦嘗雲: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安可不思」是勛說好吧,我會仔細考慮這個問題,盡快想出防微杜漸的辦法來的――你還有別的話要對我說嗎

關靖就問了:「靖去後,其誰代之主公乃有腹案否」關士起並不僅僅是是勛的謀士,他同時還總體負責著是家的情報網,前者可以找多人來組個參謀班子以接替之,後者可必須得交給某一個人啊,不可謀於眾也。那么找誰來接管情報網才好呢是勛搖搖頭,說我想來想去,想不到合適的人,你有什么推薦嗎

關靖長嘆一聲,說:「孔明可代,惜彼無此意也……」諸葛亮根本也不可能長久窩在是府,做個陪臣――「今府中或有智過靖者,然親厚皆不足也……」再上哪兒去找個可以跟我似的,願意一輩子躲你陰影里的情報頭子啊,就算再聰明的人,親厚不足,也不可能交付這一重任――「請自操其柄。」

是勛輕輕搖頭,說一則我是真沒有這個精力,二則我本人也並無此秉賦,不可能親自掌握情報系統――「實無其人乎」我得搜腸刮肚地好好想想,歷史上還有什么著名的陰謀家可以為我所用了……要么,把孫彥龍給調回來可是人家好歹都已經做到千乘郡守啦,真肯放棄大好前程,跑回來我府里窩著嗎

關靖瞧是勛愁眉不展,倒不禁微笑起來:「或有其人也,恐主公不敢用耳。」是勛趕緊說沒啥不敢的,你說吧,想起誰來了關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道出三個字來:「長公子。」

關靖去世後,是勛和公孫瓚聯名上奏,請求追封他一個散職,最終得到了「守宮令」――前漢諸職,這時候大多變成了散職――是勛還嫌不足,代其捐輸百金,乃得「上勛」之爵。

等到安葬完了關靖,是勛就把兒子是復喚進書齋,先問他最近的工作、生活情況――你多久一上值啊,有沒有竭誠奉公哪跟公主的感情如何啊是復回答說,兒子這騎都尉也只是個散職而已,偶爾禁軍開會,或者皇帝出行,叫我去打個照面兒,十天都難得輪上一回,主要還是呆在家里讀書、習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