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小人挑唆(1 / 2)

漢魏文魁 赤軍 1616 字 2021-02-23

是家在洛陽城外自有別業,管氏父女居焉,是復在結婚前,也基本上住在姥爺和親娘身邊。 可是一來別業在城東,而是勛自西來,二則受召而返,依禮在拜謁天子之前不當先歸家門,所以他才暫居驛舍。

然後等到半夜,果不出其所料,城里來人了,穿著黑衣,裹著兜帽,直到進了屋子,把門掩上,這才摘下帽子,露出真面目來。是勛匆忙從榻上跳下來,拉著來人的手:「元則,吾待卿久矣。」

原來此人非他,正乃是勛的心腹門客桓范桓元則是也。桓范見了是勛便即跪拜,口稱:「主公西行,囑范善輔公子。然先帝駕崩,關中密布關卡,不使消息傳至蜀中,范因未能及時通報主公,死罪。」

是勛趕緊伸雙手把桓范給攙扶起來,說:「此亦無可奈何事,吾不罪卿。」拉著桓范到榻上對面坐下,低聲問道:「天子雲先帝遺詔,使邢子昂責我,褫太尉銜,卿知之乎」

桓范說我一開始不知道,可是紙里終究包不住火,前些天消息終於透出來啦,如今是洛中洛外,咸所知聞「群臣因以責王中書,中書乃雲先帝遺詔,不敢封駁;再諫天子。而太學生亦聯名為主公喊冤矣……」

照道理說新帝登基,就該大赦天下,復賞群臣,以收買人心,粉飾太平也,結果曹髦你倒好,上來第一條旨意,便是責備有功無過的是勛,還褫奪他太尉之銜。不管是純出公心,認為這么做對國家社稷不利,還是暗含私意,就怕皇帝以此開頭,將來再收拾到自己頭上來,群臣都不可能緘口不言哪。所以貶謫是勛的消息一泄露出去,立刻舉朝嘩然。

群臣不敢直接把矛頭指向天子,於是紛紛上奏。彈劾讓這條詔旨通過的中書台,要求王朗引咎辭職。王景興趕緊自辯,說此非時君之詔,乃先帝遺詔也。所以我才不敢封駁哪。群臣質問他:「既雲先帝遺詔,何以為證」還有人說得更露骨:「令出中書,即帝命有未妥亦當封駁,何分先帝、時君」

王朗不敢找曹髦去要證據,可是曹髦尚且年輕。不知道歸謗於下,還覺得挺對不起王老頭的,竟然主動站出來幫老王說話,誰料如此一來,矛頭瞬間轉向,直朝御座刺去。對於群臣來說,一則此亦無可奈何之事本來我們只想借著罵罵王朗提醒陛下您,沒敢直斥君非,可你非要跳出來幫王朗擋箭,箭在弦上。即便靶子突然變了,那也不得不發啦;二則曹髦尚且未冠,又是才登基,並無當年曹操那般威勢,臣子們也不甚懼。

罵罵皇帝又怎么了如此才顯得自己忠誠耿直嘛。再說了法不責眾,你又能奈我何

而且別忘了,是勛不僅僅是朝廷重臣,他還是一代儒宗,鄭門的精神領袖起碼是推到前台的吉祥物故此曹髦此舉不但遭到了群臣的反對,就連普通士大夫乃至學生。也多惱恨。郗慮、許慈、任嘏等當即煽動太學生聯名上書,請朝廷收回成命。

國家名器,朝廷自掌,輪不到我們置喙。想要削掉是宏輔的太尉銜你就削好了。問題所列罪狀,多為捕風捉影,這有損是公的聲望啊,進而還可能打擊到鄭門乃至整個儒學的根基,吾等既受聖人之教,安可知其非而不言是

曹髦沒想到會遭到如此強力的反制。當場就傻了。終究他還是個半大孩子嘛,又天性忠厚,不似那些歷史上的暴君臣若諫君,必有其私,罷之;民若怨君,罪不可恕,遣巫覘而族之當場就手足無措了。而且才略略表示不滿,當即就被「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道路以目」等等成語糊了一臉。

當然啦,桓范也老實稟報是勛,說群臣聚諫、學生聯奏,其中也有他和是復在暗中串聯、挑唆的因素存在……否則你是太尉的人緣再好,威望再高,也還不致於鬧到如今這般地步。

正巧這個時候,青州傳報,說秦朗出使東海倭島,前後整整三年的時間,終於乘船返回,並且帶來了倭地二十三國的使者,一起前赴洛陽朝貢稱臣。群臣皆賀,說陛下甫登基即有外夷來朝,遠國向化,此真天大喜事,可彰我中國之繁盛、天子之聖明也。然後趁著曹髦小年輕因為愛面子而喜不自勝的機會,賈詡上奏,說:「秦朗為是宏輔弟子,此赴海外,亦昔是宏輔征遼時所遣,則論使遠夷歸服之功,宏輔必居其首。盍因此收回成命,復其勛位,以顯天子之寬仁耶」

桓范跟是勛說,他和是復雖然煽乎起了為自家主子喊冤的群眾運動,但還真沒有想出完美的收場辦法來除非曹髦自己認慫,但這必然在皇帝心中留下一顆釘子,對是勛將來也未必見得有利啊。最好是得著個合適的台階,曹髦借此下台,於是一天烏雲散去,雙方皆大歡喜。無疑倭使之來,就是一個很好的台階,可桓范和是復還在暗中串聯,要拿這事兒說情呢,老奸巨猾的賈文和倒比他們搶先了一步……

賈詡奏上,曹髦不禁猶豫,便召重臣相商:「罷是勛太尉銜,實先帝之遺詔也,朕安敢擅改即因其功而恢復之,亦似不可急於一時,朝令夕改,恐傷朝廷之威也。」曹洪就說啦:「前臣將兵,有卒亂軍伍,即鞭笞之;復有奏前獲首級,將功抵過,吾乃親為療傷,並賜百金。有過則罰,有功即賞,皆不可遲,胡雲朝令夕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