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慮勝慮敗(1 / 2)

漢魏文魁 赤軍 1651 字 2021-02-23

是勛說不願聞是復之「惡言」,表面上是制止了是復胡作妄為,然而知子莫若父,知父亦莫如子,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是復聰明絕頂,哪有看不破的老頭子的意思:這種事兒你自己瞧著辦吧,我就當做什么都沒有聽到過,毫不知情……

於是翌日是勛便依照桓范所建言,主動上奏曹髦,請求罷廢刺j、校事:「監察之權,本在御史,不當別設令出多門則亂,事分多司則殆。請即廢罷,並於御史可也。」

曹魏的這個特務機構從曹c時代就名聲爛大街了,士大夫無不切齒痛恨,每欲除之而後快,所以桓范提醒是勛:「今內、外朝皆欲罷校事,以盧慈范所見,天子心動,事將成矣。主公為相,此事當成於主公,可收士人之心,若不即言,恐將歸功於崔季珪矣。」

是勛一聽啥我再不發話這樁大功德要被算在崔琰頭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趕緊連夜草就奏疏,第二日便遞入宮中,隨即放出風去,群臣紛紛附和。曹髦在猶豫了幾天以後,終於准奏,即將刺j、校事從門下省分離出去,並入外朝的御史台。

詔自中書而下御史,御史大夫桓階大喜,當即拍案道:「不想彼等竟落吾手」當即下令全官署都要行動起來,深挖那些特務的不法情事想我等把他們當同僚門兒也沒有啊往日殿前惡犬常暴起傷人,如今這狗落我手里了,我會繼續拿它來守門扯淡呢嘛,還是趕緊烹而食之吧

消息才傳出去,最遭人恨,還曾經促使丁儀誹謗曹丕的劉慈、劉肇兄弟,當即就飲葯自盡了,其余刺j、校事等是人人自危啊。只有盧洪不著急,他等著是勛救他一命。

早在是勛奏上的同時,就已經派兒子是復去跟盧洪打過招呼了。說我一定會救你的,計劃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盧慈范為此才肯隱忍。沒有立刻暴起,反咬一口。果然,詔書下達的當晚,是復就去拜見桓階,問他:「公欲族諸刺j、校事耶或得活乎」

桓階說了。那些坐公案後面的刺j,自徐邈以下,多有為惡不著的,我會按實審斷,給他們網開一面,至於校事「皆不可活」

是復拱手道:「自趙達死,盧慈范雖掌校事,然劉慈等上則蠱惑聖心,下則跋扈自為,即慈范亦無可約束也。是諸人之罪,未必慈范教唆。且彼初為程仲德門下客,家父嘗受太宰曹德征為督郵,亦仰其力。今聞公欲誅盡校事,家父乃垂泣而嘆,曰:慈范終不可免矣,然吾與之相識微末,相交亦久,能不慘然復不忍見家父傷悲,以是求肯桓公。放之可也,望免死耳。」

桓階跟是勛那也是老交情了,說不上同黨,也算友朋。雖然是復口稱是自己不願意看到老爹傷悲,所以才主動跑來求情,但背後必然有是勛的指使啊,桓階也不好一口回絕。沉吟一會兒,才算勉強松口:「卿言是也,天子始放校事歸吾。若並殺之,恐聖心不懌……然不可使掌法,亦不可為長吏。」

我可以饒過盧洪一命,只把他趕出京城去,但以這人過往的惡行來看,他不適合當司法、監查部門的官員,也不適合當主官要不然,扔外地去做個閑職吧。「無咎可自往諷吏部也。」

吏部那就更好說話啦,新任吏部尚書董昭,本來就跟是勛穿一條褲子,兩人打從曹c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時代就勾搭在一起了,是復跑過去一說,董公仁當即應允,還問:「放之何處為宜」你想給盧洪個什么官兒,自己提吧。

於是盧慈范的組織關系才剛轉到御史台,吏部一紙文書,就把他轟出都城了,外放到偏遠的洪州廬陵郡去當功曹。這時候的郡功曹跟州別駕相同,都是可設可不設的閑職而已,名義上為郡守佐官,其實也就只能每天坐辦公室喝茶、看報,干領俸祿而已。

公文行至御史台,盧洪不驚反喜,趕緊收拾行裝,只帶了兩名從人,一大早便乘車離開洛陽,飄然而去。就在盧洪出城的前一天,是復先回了趟城外別院,召來幾名心腹健仆那都是當年管亥手下黃巾徒眾的子弟,對管巳、是復的忠誠心,更要超過了對他們實際的主子是勛細細叮囑一番。

第二日一早,他還特意躲藏在洛陽南門外,一直等親眼瞧見盧洪的馬車出了城門,沿大道而行,這才返回城內。才到自家府前,便見一人牽馬從門內出來,見了是復趕緊拱手為禮。

是復見此人年方弱冠,面如淡金,中等身材,手腳皆長,乃是不久前才剛通過諸葛瑾的介紹投入父親門下之客、子瑜族弟諸葛誕是也。他急忙下馬還禮,隨口問道:「公休何處去」

諸葛誕說了:「誕受主公所遣,追贈一綈袍於盧慈范也。」是復嘴角輕輕一撇,伸手朝城門方向一指:「吾才見盧慈范出南門而去,公休速追可也。」心里卻說,老爹怎么突然想起來給盧洪送餞別禮啦難道要用來裹屍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