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反派角色(上).(1 / 2)

攝政大明 蟲豸 2282 字 2021-01-23

隨著春闈將近,許多赴京趕考的各地舉子,或是為了揚名,或是為了展露才華,或是為了印證學問,經常會在相聚之處擺擂與人文斗,文章、六藝、詩詞、對聯,勝負相爭之間,總有一番熱鬧可看。

此時,在會所街頭,趙俊臣身前不遠處,正是一處簡陋的文斗擂台,僅只是由幾面桌子拼湊而成。

擂台旁豎立著一根竹竿,竹竿上掛著一面三尺長兩尺寬的白布,寫著「斗聯」二字。

顯然,這是一處邀斗對聯的擂台。

只是,此時的擂台上,一名好似擂主的年輕書生,卻跌坐在那里,雙眼暗淡空洞,面色灰敗絕望,仿佛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但不知為何穿著一身白色孝服,看上去極為扎眼。

在他旁邊,則另有幾名讀書人在輕聲寬慰著什么。

與此同時,一名身穿月白儒裝的中年文士,似乎正打算離開擂台,那嘲弄譏諷的冷笑神色,好似銘刻在臉上一般,讓人看著討厭,卻被一名青年書生擋住了腳步。

「肖文軒,你欺人太甚,你真以為我們斗不過你嗎」

青年書生手指著中年文士,目光逼人,怒容滿面,大聲喝道。

中年文士依舊冷笑著,怡然不懼,瞥眼看著眼前這名青年書生,反問道:「哦難不成這場賭斗是你們贏了事實不正是你們斗不過我嗎你們這些人,迂腐愚笨不說,才學不如人。除了強詞奪理還會些什么既然你們擺了擂台賭斗銀錢,難不成我等打擂之人還只准輸不准贏了」

說到這里,名叫肖文軒的中年書生,聲音中尖酸刻薄的味道愈加明顯,又說道:「還有,蘇堯你擋在這里是什么意思若是你想贏回這些銀子,大可以再來比試。只不過,前提是你們手中還有銀子才行,若是你們沒了銀子你們雖然學問不佳,但好狗不擋道這句俗語,總應該聽說過吧」

聽了肖文軒的譏諷反擊,那名叫蘇堯的青年書生,臉上怒意愈重。但卻也說不出什么反駁之言,只是依舊用手指著肖文軒,渾身顫抖。

見蘇饒如此,肖文軒更是不饒人,冷笑一聲後,又問道:「怎么連人話都聽不懂了還是說你們輸不起想要反悔,打算把銀子強搶回來若真是如此,你們說一聲就是,我直接把這些銀子雙手奉還,你們人多勢眾。而我則孤身一人,自是打不過你們。」

那蘇饒原本已是氣急,早就有了動拳頭的打算,但聽了肖文軒的這番譏諷,眾人圍觀之下,反而不好出手。一時間面色變幻不定。

「蘇兄。」就在這時。那名身穿孝服的擂主,在同伴的安慰下終於勉強振作了一些,亦是站起身來,但聲音凄涼。緩緩說道:「咱們技不如人,願賭服輸。你就讓他走吧,別平白喪了志氣。」

「可是,若咱們就這么讓他走了,這些日子以來的辛苦豈不是全都白費了又哪里再去找銀子助你返鄉守孝」

蘇堯卻不甘心的問道。

聽了蘇堯反問,那身穿孝服的擂主不由沉默了。

其實,依趙俊臣略顯冷淡的性子,並不喜歡湊熱鬧,但看到那名身穿孝服的擂主,以及肖文軒與蘇饒的爭執對話,還是不由心生好奇,亦是移步向著擂台走去。

圍觀熱鬧乃是人類本性,不僅僅只是趙俊臣,隨著爭吵出現,原本還顯得有些冷僻的擂台,周圍很快就擠滿了人群。圍觀者們大都帶著期待的神色,等待著接下來的發展。

然而趙俊臣雖有些好奇,卻並不想與人群擁擠,所以僅只是站在外圍邊緣,看著擂台上的矛盾沖突,正猶自好奇,好巧不巧,身前兩名書生的一番交談,卻讓他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梁兄,原來你也在這里,愚弟正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這里究竟發生了何事這般文斗擂台,本是我等文人印證學問之途徑,如今卻變成了當街爭吵,讓路人旁觀笑話,未免有辱斯文。」

話雖然這么說,但此人在批判的同時,卻依舊興致勃勃的看著擂台上的沖突爭執,沒有絲毫要去阻止的意思。

這「梁兄」顯然明白事情始末,見有熟人詢問,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但接下來卻是一聲嘆息,說道:「原來張兄弟你也在,哎,這里的事情,我倒是知曉一些。張兄弟你可看到那位身穿孝服的書生他名叫李瑞,乃是江西有名的才子,也是此處擂台的擂主,雖說家境貧寒,但學問卻不錯,最善對聯之道,這次春闈,以他的才學,頗有可能入圍杏榜。奈何蒼天不公,前些日子,竟是有他的江西同鄉帶來消息,說是他家中老母過世了。」

那「張兄弟」一聲輕呼:「原來如此,怪不得他穿著一身孝服。」

那「梁兄」也是搖頭嘆息,聲音中滿是同情:「是啊,這李瑞我曾見過幾面,對他的情況也知曉一些,他父親早逝,這些年來全由家中老母一手帶大,又是至孝之人,得聞了老母過世的消息,心中之悲戚,自不用提,聽聞還哭昏過去幾次,接著又大病了一場。如今好不容易病愈,卻再也顧不得留京參加春闈會考,就想要回鄉為老母守孝。」

「這李瑞兄弟至誠至孝,當真是令人欽佩。」

「話雖如此,但世事總是不如人意,李瑞他本就家境貧寒,前些日子為了治病,不僅身上銀錢用盡,還欠了醫館不少銀子,又哪里還有銀子返鄉守孝雖說有同鄉好友捐贈,但僅只是車水杯薪,所以他自五日前就在這里擺了擂台,以銀錢為賭注。與人賭斗對聯,想要贏些返鄉路錢,雖說這般作為有辱斯文,但也情有可原。」

說到這里,「梁兄」話鋒一轉,聲音中突然多了些鄙夷,又道:「原本一切順利。李瑞兄弟他本就擅長對聯之道,經過數日賭斗,總算積攢了一些銀兩,剛好足夠返鄉還債之需,正准備收手,沒曾想這個肖文軒突然出現,以言語相激。又趁著李瑞兄弟大病初愈,心力不濟,連勝多場,竟是把銀子全都贏去了。哎,說起來這個肖文軒與李瑞本是朋友,但前些日子不知為何突然交惡,如今肖文軒這般作為,怕是也存著報復的心思。而且贏了也就贏了,全憑本事,沒曾想肖文軒在贏了後。還多有譏諷之言,李瑞的那些同鄉好友自是不滿,所以才有了眼前這番沖突。」

聽「梁兄」這么說,那「張兄弟」亦是唾棄了一聲,恨恨道:「即趁人之危,又阻人盡孝。還心胸狹隘。這個肖文軒當真是個小人」

「梁兄」也是點頭,然後又是一聲嘆息,說道「可惜了,這肖文軒雖然人品不堪。但他的學問卻是扎實,李瑞的那些知交好友。才華學問皆已是不下於我,但為了給李瑞出頭,與肖文軒相斗,卻依然不是對手,不僅沒能為李瑞兄弟討回公道,反而皆是一敗塗地,把自己的銀子名聲都搭進去了,如此看來,我怕也不是他的對手,否則定要為李兄討回公道不可。」

「哦若是連梁兄都不是這肖文軒的對手,我就更加不如了,真是可惜了。」

在「梁兄」與「張兄弟」兩人談話之間,趙俊臣已是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不僅僅只是因為那肖文軒的所作所為確實過分,還因為眼前這兩位道貌岸然、滿口仁義道德的「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