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朝堂兩三事.(1 / 2)

攝政大明 蟲豸 3377 字 2021-01-23

「卻不知,何為國士何為常人」

魏槐沉默片刻後,用他那特有的沙啞聲音緩緩說道:「所謂常人,做著人人皆可做的事情,有著人人皆會有心思.玫餃巳私閱艿玫拇觶歡焦浚純梢宰齙轎ㄓ興拍蘢齙降氖慮椋凶盼ㄓ興嘔嵊械男乃跡玫轎ㄓ興趴梢緣玫降拇觥br>

「哦」趙俊臣似認可又似不在意,隨手將手邊的茶盞端起,輕飲一口後,淡聲說道:「也不怕說與你聽,本官自進入官場之後,與人勾心斗角,時時事事謹慎,對上對下如履薄冰,雖說尚未有什么錯漏之處,但應對之間,也時有力不從心之感,初時的雄心壯志、自以為是,到了今日,早已是消磨干凈,再不敢高看自己,也再不敢看低他人。」

說著,趙俊臣將茶盞放下,抬頭看著魏槐,而魏槐則依舊神色平靜:「但也正因為如此,本官倒是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在這個世上,我們皆只是常人罷了,雖總是自命不凡,卻又總是無足輕重,總認為自己獨一無二,但這個世界沒了誰都還會照樣運轉,總覺得再困難的事情,只要自己冷靜用心,自可找到解決的辦法,但事實卻是截然相反。說到底,你我對自己的認知,其實只是寄存於你我對自己的想象,魏先生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雖只是寥寥數語,卻引人深思。大人您能有今日之成就,果非偶然。」魏槐先是點頭應是,接著卻又話鋒一轉。繼續說道:「然而,大人卻也不可妄自菲薄,固然,正如大人所說,這個世界太大了,而你我只是其中渺小一員,沒了誰都會照樣運轉輪回。但若是有人當真是有著不凡之處,那么缺了他,這世界即使繼續運轉。但總會有些或好或壞的變化。而有些事情,交給不同的人去做,同樣也會得到或好或壞的不同結果,大人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趙俊臣一笑。說道:「這世間看似真理無數。卻不知所謂真理,總是有著正反兩面且相互矛盾,怎么說都行。」

魏槐亦是點頭,說道:「所以,怎么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做。」

趙俊臣點了點頭,並沒有繼續反駁,只是再次打量了魏槐幾眼後。笑道:「原以為魏先生出身錦衣衛,乃是行伍之人。沒想到見識口才,竟是如此了得。」

魏槐拍了拍自己放在輪椅上的那雙殘腿,淡聲說道:「自從這雙腿被人打斷之後,我就再也不算是行伍之人了,在這個世上,哪有雙腿殘疾的行伍之人。」

談話到了這里,趙俊臣好似終於被說服了,笑著點頭後,問道:「剛才先生曾說,所謂國士,能做到非常之事情,擁有非常之心思,得到非常之待遇,卻不知是指什么事情什么心思什么待遇」

聽趙俊臣屢番探試之後,終於說到正題,魏槐眼中閃過一道精芒,沉聲說道:「在下曾在錦衣衛任職十七年有余,擔任過北鎮扶司的千戶、南鎮扶司的鎮扶使,在任期間,不敢說是成果斐然,但也從未有過錯漏之處,與東廠也打了不少交道,經驗豐富,對此道自有謀略。大人若是能把西廠的事情交由我來做,在下敢保證,日後官場民間,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大人的耳目;各方勢力,所有變動,都weixie不到大人安危;而陛下也將會更加離不開大人。而這就是唯有我才能做到的非常之事。」

趙俊臣點頭,示意魏槐繼續說下去。

「常人皆有自私之心、貪婪之情、軟弱之意,而我經這些年來的生不如死、形如廢人,這些東西卻早已拋棄,若大人用我,對我而言如同再生父母,有再造之恩;而我之一切,亦將全部依附於大人,對大人忠心耿耿,無論任何時候,都絕不背叛,全心全意為大人考慮籌謀,這就是唯有我才會有的非常之心。」

「那么,非常之待遇呢」

見魏槐說到這里,就已是閉口不言,趙俊臣卻追問道.

魏槐慘白的臉上,卻突然露出了些許笑意,笑容之間,露出慘白牙齒,神色也愈加陰森,緩緩說道:「在這個世上,總是付出之後才有回報,我之待遇報酬,自是在大人manyi我的付出之後,才敢向大人索取。」

魏槐的聲音本就是沙啞異常,需留心細聽才能明白他在說些什么,而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看似平靜,但喉嚨口舌間的嘶嘶之聲,卻暴露了他心中的真實情緒。

只是,這般嘶嘶之聲,卻好似毒蛇吐信一般,讓人心中發寒。

待魏槐告辭離去之後,趙俊臣看著空盪盪的趙府正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一旁,許慶彥卻忍不住說道:「少爺,這個魏槐的模樣氣質,與之前秦威所說,完全就是兩個人。我剛才在一旁看著他,總覺得心中發寒,少爺你當真要用他」

趙俊臣淡聲道:「經歷了那般變故,任誰都會心性大變,我用人只看他是否忠心用心,至於其他,卻也只是細節。」

許慶彥卻有些看不慣魏槐,撇嘴道:「他剛才還以國士自居,也不知是否真的有那般能耐。」

趙俊臣搖了搖頭,緩緩道:「這個世間,人人皆是自命不凡,但不同之處在於,絕大多數人之所以有這般想法,是因為不知深淺坐井觀天,但總也有那么一些人,看明白了世間深淺,也因此而了解了自己的長處短處,這個魏槐,倒不似前者。」

頓了頓後,趙俊臣又向許慶彥說道:「你明天派人去打探一下,當初誣陷魏槐的錦衣衛都有誰。若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物,借著這次重建西廠的機會,大可以順手辦了。這個世上。固然是先給辦事後拿報酬,但若是先給了報酬,辦事的人也會由此而更加安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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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趙俊臣的日子過得單調而又忙碌,每天先是隨百官一同上早朝,聽德慶皇帝因為何明滅門案遲遲不見進展而大發雷霆,然後低調回府。接著或是在府中謀劃,或是京中奔波,為西廠重建的工作而辛苦忙碌。

好在那魏槐確實有些本事。對於廠衛之事非常了解,有了他的幫助,進度總算快了許多。

就這樣,過了五天時間。西廠的架子總算被搭建起來了。人員的組成也基本確定。

所有的一切,就只剩下對外宣布了。

第二天,早朝之上。

趙俊臣低調的跟隨百官進入太和殿,沒過多久,隨著張德張公公的一聲「陛下駕到」,趙俊臣亦隨著眾臣子下跪迎接。

只見德慶皇帝來到御階之上,先是打量了眾臣幾眼,目光在趙俊臣、周尚景、太子朱和堉三人身上略有停留。然後在龍椅上落座,緩聲說道:「眾卿起身吧。」

聲音不喜不怒。情緒尋常。

然而,太和殿內的百官,聽到德慶皇帝的話語聲音後,卻皆是不由一愣。

無他,這七日以來,每天早朝的情況幾乎都是千篇一律,沒有任何變化,德慶皇帝駕到之後,也不讓百官起身,就這么任由他們跪著,然後詢問何明滅門案的進展情況,待得知案件毫無進展之後,就會龍顏大怒,將太和殿內的一眾臣子皆是斥責一番,然後也不處理其他朝務,就這么甩手而去。

而今日,德慶皇帝竟是讓眾臣子起身了這般突然變化,又如何不讓百官驚奇

眾臣子雖然不解,但也不願意就這么一直跪著,皆是起身。

然而,趙俊臣在起身之間,卻似乎隱約聽到了一聲嘆息聲,聲音蒼老,瞥眼一看,卻是由首輔周尚景所發。

來不及思索周尚景嘆息的緣由,另一邊,御階之上的德慶皇帝,已是緩緩開口道:「今日,朕上朝之前,特意看了一眼黃歷,才發現距離今科的春闈會試,竟只剩下半個月時間,然而近些日子以來,因為何明滅門案的關系,卻也一直都沒顧得上商議,到了今日,卻再也容不得耽擱了,尤其是今科會試的主考官人選,若是遲遲不定,怕是會引起學子們的不安,眾愛卿以為如何」

「陛下聖明」

這些日子以來,德慶皇帝的態度極為強硬,今日這般突然轉變,態度溫和的商議事情,眾臣子還真有些不適應,一時間眾臣子皆是沉默,卻也沒誰敢表明態度。

見眾臣沉默,德慶皇帝眉頭一皺,再次問道:「眾愛卿,可有合適人選提供」

春闈會試的主考官人選,共有兩名,又稱為「總載」,以進士出身的大學士、尚書以下副都御史以上的官員擔任。另又有同考官八人,多由翰林充當。

這些職務,可謂是炙手可熱,先不說它所帶來的榮譽,單是這些考官出題評卷,一旦有所偏側,就能影響誰能入選誰不能入選,而通過了會試春闈的考生,亦會成為考官們的弟子,將來也容易拉攏,進而擴充自己的勢力影響。

其實,對於考官與同考官的人選,朝中各大派系,各已是早就有了心中人選,只是這些日子以來德慶皇帝只是關心何明滅門案的進展,也不處理其他朝務,所以才耽擱了下來。

如今,聽到德慶皇帝再次追問,眾官員總算是反應了過來,紛紛出列。

「陛下,臣舉薦文華殿大學士程遠道,程大學士乃是文壇魁首,在士子之間聲望極高,三省科舉舞弊案才剛剛過去不久,有程大學士擔任主考官人選,也能安士子之心。」

文華殿大學士程遠道,一向都是太子的鐵桿擁護,自溫觀良下野後,他入閣的呼聲一日高於一日,會舉薦他的。自然是太子一派的官員了。

其後,自有一眾太子派系的官員紛紛應是不提。

「陛下,臣舉薦文淵閣大學士霍正源。霍大學士當年三元及第,名震一時,由他擔任會試主考官,必是可以激勵一眾應試學子,能為陛下更好的選拔人才。」

文淵閣大學士霍正源,是閣老黃有容的人,內閣幾位大員當中。就要數黃有容最為貪權,這般時候,怎么可能會少的了他此時竟是不惜親自出列舉薦。隨著他的話聲落下,自有一眾門下官員為霍正源搖旗吶喊。

「陛下,臣以為,東閣大學士王德。品行高潔。為人公正,學問亦是首屈一指,當為主考官的上佳人選。」

沈常茂自然也不甘落後,而在他的示意下,一眾門人紛紛出列舉薦。而這位東閣大學士王德,自然是沈常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