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喵暴跳如雷，嘴里罵罵咧咧，那架勢恨不得活吞了她。

董斷瑤任憑污喵推搡辱罵，腦袋低垂著，死活不抬頭。眼中空洞茫然，就像一個活死人。

蘇陌依然沒有說話，他並不想插進兩人之間，尤其是他也沒什么立場管董斷瑤的事情。

不過他有些難過。董斷瑤或許有他的難處，但是真的有必要一定要走到這一步嗎。

其實蘇陌一直感覺董斷瑤和他有點像，他也曾經自暴自棄過，一度想要沉入龍凰山的湖底，只是後來被驚醒了。

「你他媽的看看你，你還要臉嗎？賤不賤啊！你爹要是知道信不信他能把你打死！〇〇〇〇的！」污喵越罵火氣越旺，撕扯著董斷瑤的衣服頭發，不停地跺腳，蘇陌看得出她很想動手。

董斷瑤的頭發都被扯亂了，她默默地忍受著，嘴唇微微蠕動。

「……你別管了。」她終於開口了。

「你說什么？」污喵沒聽清。

董斷瑤咬著牙，竭力尖叫：「我說，你別管我了！」

污喵一愣，當即暴怒：「你他媽說什么？」

「我怎么樣，和你有什么關系呢？」董斷瑤低著頭，聲音顫抖。

污喵臉上突然冷靜了下來，就像火山爆發前那短暫的壓抑：「你他媽再給我說一遍！」

董斷瑤眼神里痛苦凄涼，她緩緩地閉上眼，仿佛拼盡全力般地吼了出來：「你很煩啊，我們絕交吧！你過你的，我過我的行不行啊！」

污喵臉上漲紅，指著董斷瑤，氣得發抖：「行，行行行……這是你說的啊！這是你說的啊！」

董斷瑤倚著沙發才能勉強站穩，咬著嘴唇，眼淚死死地憋在眼眶里：「……是我說的，今晚我回去收拾收拾就走。」

「滾你媽的傻逼！有多遠給我滾多遠！屮你媽賣批！你走了就別想再回來！」污喵暴起一腳踢在沙發上，聲嘶力竭，扭頭就走。

「老子才不想回去呢！」

董斷瑤也嘶吼著回應。她的眼淚終於緩緩地流了下來，滴碎在地毯上，散亂的頭發蓋住了她的眼。

蘇陌也站了起來，他從頭到尾就像一個路人。現在污喵走了，他也得走了，不過在臨走之前，他小聲說道：「有位得過諾貝爾文學獎（其實並沒有）的作家說過，風可以吹起一大張白紙，卻無法吹走一只蝴蝶，因為生命的力量在於不順從。人生再難也不是只有一條路，何必讓真正關心你的人這么傷心呢？」

董斷瑤沒有回答，淚水不斷地滴落，身體微微顫抖。

「唉……」蘇陌輕輕嘆了口氣，「如果想通的話就把錢還回去，二十萬，如果他告你的話，可以判好多年的。」

蘇陌說完，便也離開了，走時還輕輕關上了門。

他不是不能多勸，而是不好多勸。如果董斷瑤一意孤行，那他也沒辦法。

套房里面終於只剩下董斷瑤了，她再也支撐不住，搖搖晃晃地跌倒在地上，她雙手撐著地，無力地仰起頭，凌亂的頭發下露出兩只黯淡無神的眼睛。

她嘶聲哭了出來。那聲音仿佛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茫然、以及深深的絕望和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