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林蘭抿著嘴唇，拉了拉蘇陌的衣角，低聲道：「爸爸……你是去看我外婆的嗎？」

蘇陌笑笑，嘆道：「是啊，你媽又不在，我就稍微幫她盡點孝吧。」

「我也要去。」

「你不要去。」

「可是……」

「徒增傷感，你沒有必要承擔這種難過。」

蘇陌在蘇林蘭的肩膀上輕輕一拍，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就讓兩人做一個點頭之交的陌生人吧，這樣的話，蘇林蘭以後就不會那么難過。

蘇林蘭明白蘇陌的用意，沉默了片刻，有些頹然地點點頭：「……好。」

其實，她也不敢去。

她害怕目睹一個人的死亡，更害怕以後會為那個在她生命前十六年中從未見過的外婆傷心，她害怕這種失去親人的感覺。

蘇陌輕輕拍了拍蘇林蘭的後背：「嗯，回家吧，有我呢。」

蘇林蘭抓了抓耳朵，垂著頭：「我是不是很不孝順，很膽小……」

明明知道她會死，但好像只要不去認識她，這就和自己沒關系了一樣。蘇林蘭知道這樣逃避是不好的，但是她就是膽小，忍不住。

「這件事本來就和你沒有關系啊。」蘇陌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笑著道，「有我在呢，你可以隨便膽小。」

「所以我才會變成這樣啊！」蘇林蘭輕輕踢了蘇陌一腳，「都怪你！」

……

「蘇陌，你也有很多事要忙吧，就不要來看我了，這里護士把我照顧得很好。」

單人重症病房里響著輕微的機器聲，彌漫著淡淡地葯水味。藍曉英靜靜地看著葯瓶里的點滴，艱難地笑了笑。

「沒關系，這已經是國慶長假了。」蘇陌坐在一旁，笑著說道。

「原來都國慶了……」藍曉英扭頭看著蘇陌，「那藍素詩……」

蘇陌輕聲說：「您放心，她跟著學習組織去北京游學了，這次他們去參觀清北和人大，還要順便去一趟故宮，沒有時間回來的。」

藍曉英咧了咧嘴，眼睛眯著：「北京好啊……我做學生的時候，也一直想去一趟北京，想看看天安門。」

蘇陌笑著說：「嗯，等您好起來，我帶您去看天安門。」

「好起來……」藍曉英笑聲就像風吹枯木那般干朽，眼神自嘲，「不用了，我知道我是沒有那個福氣啦，她替我看過天安門，我也就滿足了。」

蘇陌沉默了片刻：「長河的老師說藍素詩的成績很好，在長河的文科班也是中上游，而且她很刻苦，北師范肯定是沒有問題的，甚至c9院校都有可能。」

藍曉英舒展眉頭：「嗯，就讓她讀師范吧，你就讓她讀師范。」

蘇陌不住點頭：「您放心你放心，她一直都在聽您的話，她跟我說過將來想讀師范院校。」

藍曉英點頭，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似乎在向蘇陌解釋：「師范穩妥，當老師好啊，到哪都能吃上飯，又能顧家……以後你們要是有小孩了，也好教育。」

蘇陌給藍曉英倒了杯水：「嗯，您說得對，這事一定聽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