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掌心貼著他的側臉，感覺到有一點點微微的刺癢。

他沒刮胡子，下巴那里，有一些青色的胡茬。

厲衍瑾渾身一震，望向她的目光，更加熾熱。

她沒有打他，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

可夏初初卻輕輕的笑著說道：「小舅舅，我何必打你，讓你心里好過呢？」

「初初……」

「打了你，我就解氣了嗎？並沒有。我打了你，只會讓你的愧疚感減輕。你會覺得，你已經付出過代價，你欠我的，更少了。」

厲衍瑾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手指又慢慢的往上爬，緊緊的貼著她的手背。

「小舅舅，你欠我的，這輩子你都還不起，也還不清了……而人啊，如果有下輩子的話，我也不想和你再有什么牽扯了。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誰也別再記得誰。」

厲衍瑾的聲音有些沙啞：「可能你永遠也不會懂，我趕回來看見你的那一刻，我有多欣喜。」

就好像是行走在無邊的沙漠里的人，忽然看見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綠洲。

她是他的綠洲。

如果不是她要摔倒了，如果不是她因為沒有吃飯體力不支，厲衍瑾會狠狠的抱住她，不顧一切的說一句——

我好想你。

兩天而已，他真的好想好想她。

夏初初的手慢慢的從他臉頰上滑落：「那你也不會懂，小舅舅，我對你有多愛，就對你有多失望。」

「對不起。」

「我也才明白，原來，兩個人都互相深刻的愛著，也不一定能夠在一起的。婚姻不是那么純粹，我現在多羨慕安希，她最終還是和慕遲曜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夏初初抽回自己的手，轉身拉下門把，把房門打開了。

厲衍瑾望著她，薄唇微微動了動，最後卻是什么都沒有再說。

他今晚上，抱了她兩次。

一次是為了救她，一次是他想抱她。

對他來說，這個夜晚，其實也圓滿了。

她對他下不去手，不願意打他，他可以理解為……她舍不得嗎？

厲衍瑾苦笑，他也只能這么的安慰自己了。

「好好休息，初初，」他說，「明天的事情，有我，不會讓你……」

「你想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我無所謂，你還是去關心一下喬靜唯吧，畢竟她才是受害者，是被我欺負的人。」

厲衍瑾看著她：「初初，你是真的，能夠說不愛就不愛的那種人嗎？」

夏初初反問：「我只愛我該愛的人。小舅舅，你覺得，你是嗎？」

厲衍瑾轉身走了，走的時候，還順便輕輕的帶上了門。

夏初初這個敢愛敢恨的性格，很有可能，她真的就能隨時隨地的抽身離開，毫無眷戀。

就像……她和顧炎彬一眼，聽說當初都差點要結婚了。

厲衍瑾低著頭，一步一步緩慢的往自己的房間里走去。

那背影，孤寂落寞得讓人想流淚。

夏初初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一點半了。她現在吃得這么飽，情緒又低落，讓她去睡覺，幾乎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