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房東。
字數:21009。
146。
我一邊伸展筋骨,一邊對泠說:「肉室也變了呢,不那么像堡壘或防空洞了」。
「時代不一樣了,蜜也比較喜歡有家的感覺。」泠回,試著表現得輕松些。
「雖說還是有那么點軍事氣息」。
「嗚──」。
他也無法否認。畢竟大部分的基礎設施,還是維持凡諾原先的設計。只是變
得更明亮,路線也更單純些。
我忍不住問:「要是有敵人闖進來,該怎么辦」。
「通常是不用擔心的,因為大多數的召喚術士都已經──」。
「萬一呢」。
「這個話題不適合我,但──真要有那么一天,我們鐵定能迅速解決對方」。
「是嗎」。
「全力以赴的話,應該用不到十秒」。
「酷」我說,低下頭。非常有自信,這樣的泠,我從來沒見過。
不只是生理情況,連氣質都改變了,只因為我們找到了喂養者。
很合理,也沒什么好奇怪的;無奈,我就是跟不上大家的節奏。
是缺乏生活經驗,導致感性層面出了問題;想到這里,我馬上要求:「多帶
我去逛逛吧,像是──那邊」。
我指著一條裂縫。乍看之下,那一區和肉室的其他地方沒啥不同,可我在路
過時,曾感覺到里面傳來不一樣的回音。
這是我在失去視力時所學到的能力;隨便踏出一步,都能夠藉著腳下的震波
來觀察空間;細節方面的掌握還是不太行。我記得,泠也會這招。不過,他需要
耗費術能,我幾乎不用;要比節約,是我比他強。
能很快看出那里有什么不一樣的我,應該能先獲得一些讚美,再被牽去參觀。
沒想到,泠的第一句話是:「不可以。」語氣很嚴肅,顯然還帶有譴責的意
思;咬著牙的我,除握緊雙拳外,連腳指都略為曲起。
泠知道情況有些不對,卻還是繼續說:「那邊擺有蜜的收藏品,都是可以送
入國家級博物館的古物,我建議你別──」。
「真的」我問,右腳抬高,「那我要親自去看看」。
一邊擺出像是喜劇演員的誇張姿勢,一邊往前沖;這就是我,要是被輕易虧
待,就會做出反擊。看似開玩笑,卻比誰都要認真。
「不──」泠大喊,直接用身體阻擋;把自己當成路障,多么單純的思考
方式。
「標准的傻大個兒。」我說,瞇起眼睛。泠眼中的光芒已經小到跟蚊子沒兩
樣。
沒打算早點長大的我,目前也只有藉著嘴巴狠毒,來讓對方感到難受。
見他還沒讓開,我再次開口:「以為這樣就能夠擋住別人,把自己當成是紐
澤西護欄嗎」。
曲起雙臂的泠,又縮了一下身體。
我兩手叉腰,說:「你那是什么樣子啦,唉──我說啊,你再怎樣裝,也不
可能像小孩啦」。
這話的邏輯有點怪,但──重點是態度;泠不是那么堅強的人,很容易因為
感受到誰的惡意就痛苦到彎下腰來,特別是來自熟人的。
要是給其他人看到,一定又是覺得我比較過分,連明也會──可是,話說回
來,都是他不好。
拜託,我再怎樣調皮,也不會拿蜜的收藏品開玩笑。她應該還沒戒酒,我猜,
那堆好貨,如今可能比等重的黃金還貴了。
很遺憾,現在的我,是「幼兒」;為維持這種形象,我可不能沾染這類帶有
太多成年人臭味。
我要強調的是,泠的問題很大。
這個腦袋狹長的假昆蟲,一點也不信任我。是不是打從我剛離開明的子宮開
始,就認為我只可能變得比以前還要糟糕。
等等,說到以前──或許就如同蜜常強調的,我自己也該反省一下。
可泠既然都已經成為我的臨時褓母,就應該要拿出誠意才是──我強調的是
職業道德,不是什么賄賂。
壓下罪惡感的我,挺起胸膛,說:「那我不要到房間去了」。
「真的」泠問,不僅語氣輕盈了些,眼中的光芒也變多了。好噁心,我想,
眉頭緊皺。
瞇起眼睛的我,再次開口:「也不會跑到外頭去」。
「是嗎」。
略把頭往右歪的泠,在聽到我的第二句承諾時,好像有些失望。是我多心了,
還是──算了,不重要。
哼嗯──我也沒那么愛計較。
總之,接下來──。
「和我玩超人對抗怪獸的游戲吧」我說,抬高雙臂;在泠還沒反應過來前,
就緊緊抓著他的右手不放;別讓他跑了,這是第一步。
呼──狩獵者的本能,還留在我的體內;相較之下,泠就像是一只嬌生慣養
的家犬,幾乎沒有警覺性。
我在失去視力後,自然是很容易就垂頭喪氣。幸好,蜜常故事給我聽,於是
乎,常身處在黑暗中的我,也不至於太常覺得無聊。
其中,跟日本特攝片有關的,最能引起我的興趣;有許多誇張的音效,很勉
強的演技,以及刻意過頭的恐怖氛圍;成本不高,技術層次有限,但很浪漫。在
我失去許多時,這些元素,是那樣的多彩、富有活力。
意義非凡,我想,握緊雙拳。總有一天,要把相關商品都給收齊。嗯,晚點
去跟蜜要些零用錢吧。
那時,我最大的遺憾,就是不曾和泠進行過任何模擬對戰。
一但不小心受傷,就要用術能來治癒. 沒有喂養者,連玩樂也受限制。再說,
我們的身體之所以會退化,正是因為我們又遭遇到那些反召喚術士的傢伙。
要是沒遇上那些人,佑也不會──。
都是過去的事了,唉──腦袋一恢復,難過的記憶就會涌現。
這是我們的問題,絕不是喂養者的錯。
生理上的不便,以及內心的傷痛,都會影響我們的決定。
現在,我們的身體都好得很;許多難過的感覺,也被時間給沖淡。
重點是,術素充足到不行。這就表示,我們終於可以像個真正的怪物一樣,
盡情的大鬧一番。
「那會很有趣的」我說,把更多計畫與泠分享。從現在開始,我們要累積
一堆美好的回憶,把那些難過的感覺都給輾成碎片。
「那可不行。」泠說,語氣嚴肅。我瞪著他。這一回,他的身體倒是沒有退
縮。就算是我已經開始揮動雙拳,他還是一副准備好承受的樣子,真教人不爽;
明明眼中的光芒已經小得跟針尖一樣,有什么不滿,就說出來啊。
但換個角度想,就是要這樣才夠勁。
沒想到,我聽到的下一句話,卻是:「明好不容易才把你的身體給治癒,不
要輕易就──」。
「無聊──」我大喊,使勁跺腳。接著,我拿一堆觸手丟他,這些原本是
要用來拼成枕頭或被子的,觸感軟得很。
泠還是伸手去擋,似乎──只是為了滿足我的攻擊欲望。
這傢伙,老是試圖創造出一種他被我霸凌的假象,太可恨了。還有,拿那堆
廢話來提醒我,這也是大不敬;他不僅認為我很笨,還試圖給我貼上不識好歹等
標籤。
我們可以增加肉室內的安全設施,只強化游戲性的部分。泠想得不夠多,只
強調一個「不」字。這就是無能,標准的失敗主義。
要是我輕易屈服,那他就徹底得逞了;萬萬不可,我想,再次提議:「我當
超人,你當怪獸,就這么決定了」。
「什么」泠伸長脖子,問:「不是應該我當超人嗎」。
「你什么意思」。
「這、這──因為我的眼睛最大,個子又夠高,所以比較」。
「開什么玩笑」我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也不管他到底做好心理准備了沒有,我──幾乎是用吼的──強調:「你長
得最像怪獸了」。
只是客觀分析,聽起來仍像是人身攻擊。
沒辦法,我們多少都長得像海鮮,但只有他,天生覆蓋甲殼,脖子以上也太
不像人類,四肢末端又極為尖銳。任誰看,都會覺得他充滿反派的味道,無論再
怎樣包裝,都沒辦法逆轉。
我不禁懷疑,凡諾在制造他的時候,是否出了什么差錯;又或者,那一陣子,
奶油臉曾受到很嚴重的精神打擊,在情緒未平復的情形下,遷怒到自己的作品上。
無論如何,都很不幸。嗯──要不是喂養者的心胸夠寬大,品味又極為特殊,
我實在想不出,怎么會有人願意喂養他。
當然,我沒把腦中的話都說出來,但──不用問也曉得──泠聽完後,心情
鐵定不好的。
剎那間,他眼中的光芒消失,全身也都失去力氣;不像是被火炮攻擊,倒很
像是血液被抽乾了。
縮著身體的他,往左倒,擺出類似胚胎的姿勢;有點像是縮在母親的子宮中,
卻一點也不可愛。
不得不承認,他這種幾乎是陷入假死的狀態,真的嚇到我了。
要怎么安慰他──我很討厭有人這樣問,可這問題我遲早得面對。
就算良心過不去,也不要輕易展現出來;咬著牙的我,稍微開口:「還好吧,
老蝦──」。
差一點,我就要使用他以前的綽號;雖然親暱,卻極有可能會帶來反效果
好麻煩。
被情緒勒索的感覺真糟。
這個大而無當的傢伙,好的不學,盡學些壞的。
算了,先逃吧;雖說我腦中的警報響個不停,事後也極有可能會被譴責。
搞不好會被罰禁足──我不怕,只是覺得有點討厭而已。
要如何才能自由自在的活著,又不累積受罰的經驗──比起這個,我更好奇,
喂養者會怎么看呢
明還年輕,應該──很難搞懂我和泠之間的默契
我不希望她知道。如果她知道了,先隨便選用一堆對我有利的字眼,接下來,
就試著撒嬌,嗯──我可以算是她的孩子,對吧
雖沒血緣關系,但我們之間可是有臍帶連接著呢。
尷尬的是,剛遇到她時的情形,以及待在她肚子里的那段時光,至今我都沒
法想起來。
身體修復後,記憶還是被封在某個角落。這也是某種安全措施,又或者,當
時的我,根本就沒法記得;因為腦袋還未徹底恢復,所以就不會寫入新的記憶,
是這個樣子嗎
好難過、好難過──我人生中最寶貴的一段回憶,居然沒法徹底掌握住。明
明不是多久之前的事,為什么
蜜要是知道的話,或許會說:「別計較太多,比起過去,未來更重要」。
那種話誰都會講,唉──算了,先這樣吧。
從剛才到現在,都在自尋苦惱。這根本就不是我的風格。再說,有不少推論,
都是在缺乏根據的情況下進行的。
「得花上一段時間,好好觀察才對。」我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遠離泠。沒錯,
他是挺可憐的。絲和泥要是看到了,鐵定會把我臭罵一頓。
哼,對他,我不會再產生更多罪惡感了。
晚一點,泠要是還沒起來,乾脆就用肉柱把他埋了。那樣應該也挺好玩的─
─嗯,就這么決定了。
「好啦──」我小聲說,拍一下手。
現在,該做點什么呢,最好是能夠增加自己的正面形象;趣味度要高一些,
技術性則──。
不用考慮那些太複雜的,我想,去跟媽媽見面,就是個不錯的主意;既不會
帶來太多噪音,也不會給別人帶來不方便。
明若是還沒醒來,我會去找其他人玩。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是堅持要打擾。
我再怎樣興奮,也不會在喂養者大人面前表現得太像個死小孩──這樣想,
好像又等於是間接承認,自己平時做人就很失敗,可惡。
大家對我的描述,都不全然正確,嗯──和明相處的頭一百句話,多少可以
環繞在這個議題上。
就算缺少幾段關鍵記憶,也沒關系。只要我表現得體,就能夠減少和喂養者
之間的距離。
不過就是「好形象」嘛,要營造才不難呢。
再怎么說,我都是她的第一個孩子。至少,是觸手生物中最為接近的。
努力伸長脖子的我,循著味道,前往肉室深處。除奶香之外,還有一點血腥
味,都是因為我的緣故。對此,我很心疼;一定會的,只是不好意思在其他人的
面前表現出來。
面對明,我或許會結巴得很厲害。
因不敢說出心里的話,而長時間閉口不語,這也不是我想營造的形象。
無奈,我也不是那種嘴巴很甜的人。
要逗喂養者開心,得依賴言語以外的方式──千萬小心,別像面對其他人那
樣。
在明的心中,我的形象或許就是個怕生的孩子;就算被說成是「笨拙」或
「彆扭」也ok,只要她別討厭我就行。
絲曾經邊搖頭邊說,會不會到了最後,只有老石喜歡你而已啊
我不想承認,但先有心理准備,還是比較──。
不、不、不,我停下來,使勁抓頭;一但身體變好,心痛的感覺也會加劇。
常待在老石身邊的我,我可不會輕易假設自己被嫌棄時該如何是好,
雖說最後還是離開他了,但那比較像是旅程在預定時間內結束,幾乎沒有錯
過或搞砸些什么的感覺。
那些和凡諾生活在一起──或是根本連凡諾都沒見過──的觸手生物,常承
受一堆莫名其妙的壓力。
特別是佑。我記得,她更常受到忽略。
再強調什么設計和任務上的侷限,只會加深我們對她的虧欠感。由於已經不
可能補償,我們在面對這一道裂痕時,幾乎都採取逃避的態度。
多虧了明,現在大家看來都很幸福。可對我這個剛重生的人來說,眼前的一
切,還是存在有不少變數。
喂養者是好人、是小孩、是我的母親──以上印象,我都試著加深。無奈,
最後一段,聽起來還是有些勉強。
說不定,我正是為了逃避心中的恐懼,才會老想著要找其他人的麻煩。
蜜要是知道了,大概又對我說:「這樣很不應該」。
就算她沒有橫眉豎眼的,也常讓我有吞下一大把冰塊的錯覺;這只狗真討厭,
我想,使勁咬牙。
不提表情,單看態度,她可能還算客氣,但──就因為她老是先針對重點,
很容易讓人有被蹧蹋的感覺。
到頭來,我仍是只敢和自己熟悉的對象說話,簡直比絲還要幼稚。
這一點,我也要試著隱瞞喂養者。短時間之內,明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平
安、快樂的,和我們生活在一起就行。
可我記得,她是個聰明人;這表示,就算誰都沒透露,她還是會注意到我的
問題在哪里。
至少到年底前都不要吧,可惡,好麻煩。
走著走著,已經很接近目標了;有幾段,味道變得極淡;是蜜的緣故,我猜,
她為了確保明的休息品質,把房間用法術藏起來。
還挑這種偏中間的部分,就是要讓人家摸不著頭緒,應該──不只是針對我。
對現階段的喂養者來說,絲、泥和泠的關切,可能都是負擔。
蜜自願接下這個工作,也不是為了獨占喂養者。換成其他人,嫌疑就大了。
當然,很接近喂養者,是有機會能嚐到一些甜頭。但蜜可是個正經的人,又
長得太像狗了,明應該──。
噢,先把最後一段刪去。
就算要進行任何親密接觸,蜜也都會節制再節制。再怎么說,明可是剛生過
小孩,應該沒那么有活力。
蜜向來又把責任看得比個人欲望還要,說得更直接一點,她應該比我們之中
的任何人都還要適合進行看護的工作。
即便如此,貝給蜜帶來的陰影,還是不容小覷。
和明不同,貝的精神很不穩定;不僅生活起居不能自理,有時還具有攻擊性;
就算與蜜之間存在有真正的愛意,在我們看來,那也是極為扭曲,又帶有自毀傾
向的。
讓我們都松一口氣的是,貝已經是歷史了。她也從來都不是喂養者。說得更
直接一點,在我心中,她不會比凡諾要好上哪去。
那兩個傢伙,就算加起來再乘以一百,也不及明的一根腳指頭。
我一邊想,一邊偷偷鑽過肉室的縫隙;大概只有兩個指頭寬,得稍微壓縮一
下身體,才能夠無聲來回。
周圍的味道變濃了,是明。她醒著,還流了不少汗。
蜜也在現場。可能是幫明擦拭身體,也負責調整灰池的溫度。我要是在這個
時候大喊,會顯得冒失。即便如此,我還是要──。
才剛開口,就有一雙手把我的嘴巴蓋住;別說是一句話了,連一個字吐不清
楚。
綁票,還是其他什么
這么大膽的,是──。
抬頭一看,幾束末端帶點綠色的觸手頭發,都垂至我的腦袋周圍;是絲,果
然啊,觸手生物中敢對我這么無禮的也只有她了。
「我的小可愛,你怎么也在這里」我馬上就問了,無奈,吐出來的每個字
都非常不清楚。
睜大雙眼的我,發現泥就在絲的身後。所以,是泥帶她過來的。她們確實在
一起。
不,重點是,這兩個人都縮在角落。為什么,是特地跑來阻止我,還是──。
「偷窺」我問,咬字稍微清楚些了。
「別這樣講」絲很快回,眉頭緊皺。
在我開始有些消沉的時候,泥低著頭,小聲說:「就算是,也沒什么好奇怪
的。
咬著牙的絲,用力低吼:「但我才不想被這傢伙吐槽呢」。
很多時候,我都期待能見到絲。無奈,她每次都用這種態度來回應我。
在泥的指示下,絲慢慢松手。差點喘不過氣的我,把難過的感覺給驅走一半
後,馬上吐槽:「還真敢說呢」。
跟賊一樣,我想,都是泥把絲帶壞的。
背後觸手動個不停的絲,說:「你就不會看場合嗎」。
點一下頭的泥,提醒我:「至少等她們做完再說吧」。
「什么」我又問了,依然是滿臉疑惑。
慢慢搖頭的泥,連呼吸聲都帶有不只一點輕蔑;絲則是使勁咬牙,好像恨不
得把我給吃了。
沒搞清楚狀況的我,想再次開口。可突然,她們背對著我。不是說好要讓我
理解,怎么又一副懶得理我的樣子
不,她們的反應比我原先預期的還要奇怪;很顯然的,比起用言語解釋,接
下來發生的事,她們更不想錯過。
我們與喂養者之間可是隔了好一段距離。而這兩位高我不只一個頭的傢伙,
又像一道牆那樣橫在我的眼前。
幸好,恢復視力的我,不需要蹎起腳,也不用工具輔助,就可以清楚看見:
明的身影,以及蜜。喂養者和我們的領袖靠得非常近,簡直是疊在一起。
等等,那股過分強烈的味道,顯然是來自汗水以外的體液。
不是乳汁,而是──。
「精液」我說,兩腿癱軟;似乎是因為語調太尖了,讓絲和泥都豎起右手
食指,對我「噓」了一聲,像是在教訓小孩。我只是外型變得年幼,不應該受到
這種對待。
很難得的,我因為太專注於眼前發生的事,而忘記抗議。
明正在對蜜進行喂養,沒有其他可能。
但蜜不是都已經充滿術能,連裝於肉室內的槽子都已經不夠用了。
這也表示,正在我眼前發生的,根本就不是喂養,而是單純的親熱;先不管
程度和花樣,重點是,那樣快活的蜜,我可沒看過。
明是比貝要來得陽光的女性,這不難預料。
身為喂養者的明,得長時間面對像蜜那樣的傢伙;好可憐,我想,輕咬雙唇。
蜜總是拉長著臉,比誰都還像老人;面對一族的恩人,她可能又表現得比平
時還要嚴肅,根本是比泠還要缺乏魅力。
從以前開始,我便這么認為;可來到現場,卻未有任何尷尬或僵硬的感覺。
事實上,眼前的蜜,遠比我印象中要來得肥嫩。
她──應該不是真的變胖了,只是皮膚變得很細,毛又變得極為蓬松;屁股
和耳朵看起來都充滿彈性,連關節也是,簡直──快和幼犬一樣了,好可愛。
等一下──我從來就不覺得她很有趣,如今,卻產生在那之上的感想,不可
思議啊。
這時,剛吞下一大口口水的絲,問:「真教人感動」。
我都還沒反應過來,泥就接著說:「在隔了近一個世紀後,蜜也嚐到幸福的
滋味了」。
她們想強調的,我很清楚,只是不確定該回些什么而已。
明不愧是我們的喂養者,可以在稍微補眠之後,就忍不住要和照顧自己的人
做愛。
我記得,生完小孩,鐵定會失一些血;即便不談什么年輕所帶來的優勢,她
好像也比普通人要來得強韌。
搞不好比觸手生物還厲害,我想,牙齒打顫。
在大致消化先前得到的資訊後,我說:「明不是普通人,這我早就知道了,
但也沒想到,她會這么──」。
「你安靜一點」絲說,好像會有火花從她的齒縫間噴出。
又蹲下來的泥,接著開口:「先別評論,看就好了」。
眼前,明和蜜都已經裝上主要觸手。論體格,後者顯然較為粗壯,節奏卻是
由前者來掌控。
吐出舌頭的明,把蜜照顧得很舒服:先是針對乳頭,然後又針對兩腿間;把
陰唇分開,在仔細舔舐一陣後,又直接親吻陰蒂。
蜜不僅淫叫連連,全身上下還不停顫抖,真的就跟觸電一樣。
好誇張,比我想像中的親熱還要激烈不只十倍。本以為,明應該是更被動,
甚至會表現得更像受害者。
而蜜就算不那么冷漠,反應也不至於大到哪去。
集中注意力的我,努力讓自己站穩。
就算不是打從一開始就身在現場,單憑手邊的資訊,我們也能確定:明和蜜,
都已經高潮過一次了。
沒錯,現場的味道很複雜;雖說沒人流血,汗水和唾液也都還好,卻還是有
不少更濃、更嗆的氣息,正迅速蔓延開來。
之中,有不少是來自蜜,而來自明的,似乎更多;她們都裝上主要觸手了,
不會只是做為裝飾而已,但──。
「她們都已經射過了,不是應該會想要休息才是嗎」我忍不住問,絲立刻
回答:「你的經驗太少了」。
「什──」我很不高興,卻也沒法反駁。
絲一定比我有經驗。她是第二個脫離處子之身的觸手生物,平時可能沒事就
和喂養者膩在一起。
我就算沒有直接表示要向誰多學習,也已經准備好要接收新奇的資訊。然而,
絲卻只用一句話還不到十個字就把我給打發了,這感覺實在很糟,除內容不
完整外,好像我還不配聽似的。
伸出右手的泥,指著我的鼻子,說:「都是因為懷著你,明這幾周都不怎么
好行動」。
絲在點過頭後,補充:「都已經恢復了,卻還賴在里面」。
竟然那樣說我想,很快回:「這、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也對啦,沒人會逼你說抱歉的。」泥說,聳一下肩,「你還是出來了。
比預產期要早呢,其實」。
「只是仍會讓我們有終於啊的感覺。」絲說,嘴角下垂;語氣好多了,
但表情還頗不耐煩。就算她沒故意要讓我感到慚愧,也還是會讓我有些難過。
稍微恢復笑容的絲,再次開口:「身體一下變得輕松許多,會想稍微宣泄一
下,也是理所當然的」。
「別把我說得像是多大的負擔,就算是,通常也應該要記得用甜蜜等形
容」使勁低吼的我,努力讓自己看來像是一只獅子。無奈的是,氣勢不夠;同
時,和我料想的一樣,絲和泥對於加強這方面的修辭都沒有太多興致。
過沒多久,她們又因為明和蜜已經進展到了下一階段,而開始忽視我。
在不知不覺中,絲和泥都前進了好幾步;現在,感覺真像是她們拋在後頭。
輕咬雙唇的我,沒打算花太多時間在處理內心的沖突上;這輩子第一次,在
如此寂寞又脆弱的情形下當個觀眾;已有相當多的預兆,只是我都不願意去正視。
在刺激蜜的陰蒂時,明有稍微用牙齒;不會是咬的,只是輕輕磨蹭;溫柔,
卻也很大膽,足以讓蜜又再次高潮。
「啊──」蜜大叫,聽來有些淒厲,卻也透著一種我從未感受到的稚嫩感
覺。簡直──比明還要像個小女生。
就算不受貝的陰影干擾,蜜應該也沒有那么容易的被擊垮。
別忘了,蜜不僅是第一個觸手生物,也既是我們的領袖。
「性經驗最豐富的她,怎可能會──」我問,話還沒講一半,就被絲的次要
觸手堵起來;位於她的左邊肩胛最內側,脈動極為清晰;觸感不錯、力道適中,
一下就分開我的嘴唇和牙齒;就不擔心我會偷舔,或一次吸個過癮嗎顯然,她
可以為了喂養者,縮短和我之間的距離;想到這里,我又覺得好複雜。
絲不關心我想問什么,只強調:「蜜高潮後,兩人有休息至少一分鍾,之後
──」。
又不想花太多時間去思考的她,在停頓了約兩秒後,只說:「是明把蜜推倒
的」。
眼神呆滯的我,已經不會太覺得意外了。
沒錯,那就是重點,可以解釋很多事情;一開始,想必也是明主動邀請,蜜
才會把她抱離灰池。
接近人型的蜜,肌肉極為發達;特別是胸圍,已到了難以環抱的地步;就算
蓋滿柔軟的毛發,也比較接近圖騰柱,不那么像布偶。
而明無論是要和她接吻,又或者是撲個滿懷,都不會顯得勉強。
年僅十六歲的明,好像要把蜜給生吞似的。這就是喂養者,太可怕了。
然而,在絲和泥的眼中,我只看到對明的愛與崇拜。
和我猜想的一樣,她們對明的態度,與其說是迷戀,更像是著魔。
有愛情和友情等基礎,就不會真的缺乏理智;蜜曾這樣教導過我們,可眼前
的情況,好像又不那么符合「常識」。
我在感到興奮之前,先是先覺得無力。原因為何,我先不透露。
無論是處於何種情形下,都不要和喂養者公佈我的弱點;據說,為了避免尷
尬,蜜早就已經和大家要求過。
雖是一件小事,但──也算是約定好了吧誰都不會打破,應該。
還是別太常惹絲生氣吧,我想,真要長時間維持下去的話。
現在,蜜應該叫做半人,還是狼人比起這些瑣碎的小事,我更在乎,她之
所以選擇這個外型,是重視雙手好抓取等功能性,又或者純粹是因為明比較喜歡
她這個樣子。
我要是提出這個問題,絲和泥鐵定會覺得我很煩;除時機有問題外,可能也
太過深入了。
身為觸手生物,卻還是很重視隱私;又或者,純粹是覺得和我分享,也沒什
么意思。終究,我因為自己所追求的形象,而導致許多不便。
蜜無論是處於何種型態,都生有爪子;就算稍微給毛蓋著,看起來還是非常
猙獰。
的確,比我以前看過的要鈍上許多,但仍是相當具有威脅感;有趣的是,明
不僅一點也不怕,偶而還會用舌頭去舔;主要是針對左手無名指,我猜,是因為
這根指頭最有可能戴上婚戒,才需要集中照顧。
爪子的斷面有經過處理,可用舌頭碰觸,感覺應該還是很粗糙;瞇起眼睛的
明,竟能夠像是吸吮奶嘴那樣,發出「嘶」、「啾」聲。很迷人,且沒有任何勉
強的感覺。
那邊的神經應該不多,蜜的反應卻還是強烈。
心靈上的刺激,大於一切;但要說之中沒有任何偽裝成分,也是不正確的;
我們都知道,她是因為不想哭出來,才會想要用淫叫來掩飾。
所幸,明也營造出擁有足夠包容力的氛圍,將各種彆扭和尷尬的感覺都看成
是微不足道的。
一些負面情感,甚至被當成是配菜,有可能嗎
只交給觸手生物,通常不會多理想;而要是有喂養者介入,就會變得極為簡
單。
現在的蜜,既不像狼,也不像狗;有趣的是,就算她是四腳著地,又未刻意
打扮,看起來仍然很像是明的新娘。
不知從何時,起我就覺得,各類結婚儀式中,有關不幸的暗示,遠比祝福還
要多。
會需要法律和宗教來認可,又強調有多少人在一旁見證,這本來就是個偏離
自然的過程。
可蜜現在的樣子,又好幸福。不僅粉碎我的刻板印象,也把她自己的陰影都
給突破了。
而要說到甜美和精采,明也不惶多讓。她的乳房、肚子和背脊等處,都被精
液給覆蓋。一開始,范圍還不算大;是她刻意去抹,又故意引導主要觸手的方向,
才會讓身上的這么多部位都變得黏乎乎。
算不上是腥或臭,但味道還是很重;就算肉室內的空氣流通,溫度和濕度也
都會盡量控制在一定范圍內,身在現場的我們,還是會有種腦門受到沖擊的感覺。
明之所以沒因此咳出來,是因為聞多了導致嗅覺麻痺,還是掌握了某些我們
尚未理解的訣竅。
話說回來,要是她沒有用身體去接,大部分的精液都會落到地上,臉頰和脖
子等處只會波擊到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