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容延釗的陪同下,王峻巡到河岸,王峻一身貴甲,倨傲之色凝在其眼臉之上,威視四方。慕容延釗跟在一旁,神情之間,透著少許的憂慮。
兩座寬大的浮梁,懸於淮水之上,但此時,北側一道浮梁,卻正處一片混亂之中。其中塌陷了兩處,導致整座浮梁都有些大的晃動,數十名士卒及幾車軍械,直接掉入了水中。
浮梁兩頭,分別自橋上奔下,周邊,救人的救人,加固的加固,在這冬季,匆忙得有些亂。
王峻著人了解清楚情況,當即大怒:「浮梁是誰督建的?」
「回都帥,是潁州團練副使康儼!」申師厚在旁,見其怒,趕忙答道。
手一抬,王峻直接命令道:「傳本帥令,拿下其人,軍法處置,橋頭斬殺,以警其罪!」
驟聞此言,申師厚愣了一下,沒想到王峻直接就要殺人了。
在旁,慕容延釗聽了,不由說道:「浮梁不穩,康儼都監不利,稍作懲處,著其加固即是,何必要其性命?」
瞥了慕容延釗一眼,王峻擺手道:「延釗你不必為其人說情,浮梁可謂我軍血脈通道,性命所交,可不是一般的疏漏。倘臨敵之際,進軍撤退,出此狀況,嚴重點,只怕影響我軍勝敗,可不是加固一下就能解決的。兵爭大事,容不得此等疏忽大意,那康儼,本帥必殺之,以正軍威!」
言罷,王峻即瞪向申師厚:「愣著作甚,還不傳我帥令!」
見狀,申師厚再不敢怠慢,趕忙應命而去。慕容延釗沒再勸,只是稍凝起眉頭,看了看王峻,只見其似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慕容延釗心有所感,有些明顯了,王峻這是在立威,顯然,近來軍中的非議,他是有所耳聞。只是可惜那康儼,整好撞上,連個解釋求饒的機會都沒有,送了性命。
抬眼,望著兩岸漢營的動靜,慕容延釗略作猶豫,還是拱手開口:「都帥,南下壽春之事,是否再考慮一下?」
「我道你慕容都虞侯,幾番張口,欲言又止,要說什么,卻是勸我不動兵?」王峻偏頭,上下打量著慕容延釗,淡淡地說道:「你不必勸我,大軍於此,休整日久,若再拖下去,就真讓壽春守軍緩過勁兒來,穩住軍心!」
「此時,正當大軍南下,再圍壽春,切斷其外援通道,也趁水流結冰之前,將糧械輜需,轉運到位!這個冬天,我們要破城,再不濟,也要在壽春城下度過,否則,金陵的偽唐朝廷,又豈會著急?郭榮那晚輩,都有破城之功,我帥大軍於此,豈能落於其後!」
見王峻一臉固執的模樣,慕容延釗神情更苦,想了想,道:「都帥之言,固然有理,卻也不急於這一時。而今壽春守兵,並不算少,我軍在兵力上,並無絕對優勢。陛下鑾駕將至,是否等隨駕禁軍至,再圖南下,困城!」
提及此,王峻眼神中閃過一絲晦色,瞟向慕容延釗,聲音都變冷淡了,道:「陛下委我前營都部署,有專征之權,勿阻我令,否則,必不相饒!天子要來,那本帥南下,正可作迎駕准備!」
勸不動王峻,慕容延釗也甚是無奈,有些頭疼。不過,卻沒有再開口的意思,那樣只會惹惱王峻,將雙方之間的關系,持續僵化。
沒錯,下蔡大捷之後,王峻與慕容延釗之間的關系,開始出現矛盾了。說句誅心之言,王峻覺得,慕容延釗是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有些礙事......
事實上,對於天子御駕親臨,王峻心里是極不樂意的,畢竟皇帝御臨,哪里還有他王都帥大耍威風的機會。這在其言辭舉止之間,是表露於諸將面前的。
未己,在下蔡渡頭,正對著浮梁,潁州團練副使康儼在不服的掙扎之中,被斬了腦袋。康儼在征淮大軍中,當然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但也是團練副使,就這么被王都帥一言斬殺,一時間,全軍肅然。
在下蔡漢軍,在王峻的催促下,做好南下壽春的准備後,靖江軍都指揮使向訓,帶著天子金令及詔書南下,叫停動兵,節令諸軍,待御駕至,再作決議。
一道軍令,讓王峻憤懣不已,徑欲發兵,諸將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