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小說 www.06ak .com,最快更新漢世祖 !
「大王,周行逢使者所言,實則甚有道理。世間豈有假道而伐的道理,北漢豈會隔荊南而取湖南,其用意所在,既在湖南,也在我南平啊!」終於,還是水軍指揮使魏璘向高保融說道。
「孤也深慮之!如以大軍過境,百姓懼怕為由,請朝廷不走江陵,而另走江湖如何,一樣放行,並供給一部分糧秣!」高保融看著魏璘,說出他的考慮。
聞之,魏璘差點直言天真,嘆了口氣,說:「朝廷豈能甘願?再者,即便大王同意,他們又豈會將後路、糧道,寄於我軍之手。大王縱然服順,了無戕害之心,漢軍也會心生疑忌。
一如楚使之言,南平與湖南相安無事多年,且互為唇齒。朝廷欲伐湖南,必先取我南平;而我南平既失,湖南也必不能保!只有兩方攜手,聯合起來,共抗朝廷,或有三分保留的可能。
一旦放開道路,任漢軍過境,必生變故,大王與臣等盡將為朝廷所虜!」
「聽魏將軍的意思,是建議與周行逢聯盟,對抗朝廷大軍了?」魏璘言罷,衙內指揮使梁廷嗣開口了,語氣有點針對魏璘。
「在下只是講明形勢罷了!」魏璘也是不客氣地回視了梁廷嗣一眼,略頓,又有點改口的意思,說道:「然而,朝廷明詔申討者,乃是湖湘。周行逢所謀者,不過欲借我荊南之力,對抗朝廷。如今朝廷大軍集結於荊漢,直纓其兵鋒的,卻是我荊南。大王又豈能為湖南周逆,而冒險與朝廷作對?」
「一番暢談大論,盡是無用之言!於當前之危局,可有一點效用?」梁廷嗣不屑道。
聞言,魏璘當即心生怒意,質問道:「在下倒想聽聽,梁都指揮使有何高見!」
相較之下,梁廷嗣則要干脆得多,直接向高保融道:「末將受大王信任,委以軍務,深感厚恩,唯有竭力相報。大王若選擇拒絕朝廷,末將必定率軍中健卒,力拒漢師於江漢之間!」
梁廷嗣此言,大概是高保融近年聽到的最提氣的話了。高保融不由來了些興趣,期待地看著他:「梁將軍,朝廷四萬大軍南來,以我荊南軍力,可能保土敵之?」
聞問,梁廷嗣以一種異常肯定的語氣,答復高保融:「不敢欺瞞大王,以我軍實力,若對陣漢軍,必敗無疑!」
用著最堅決的語氣,說著最慫的話。高保融聞之,都不由愣了愣,那顆沉抑已久的心,就仿佛被針扎了一下,被刺痛了。
梁廷嗣則仍舊一副認真的表情,說道:「末將敢向大王保證,若起刀兵,必與漢軍對抗到底,消耗至一兵一卒!」
「將軍此心,太過悲壯了!」高保融有些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說:「倘如此,不只得罪大漢,與朝廷為敵,還為湖南周行逢作屏障了!不足取啊!」
從梁廷嗣的話里可以看出,此人似乎精通「反諫」之術,不停地打擊著高保融那薄弱的抵抗意志。
事實上,荊南的尷尬之處,是有識之士所明見的。北漢之心,昭然若揭,強兵南來,若泰山壓卵,勢不可擋。若不抵抗,幾十年的南平國祚,可就消亡了。若是抵抗,觸怒朝廷,一但失敗,那就不只亡國,還會破家了。
周行逢聯絡的誠意,還是很足的,但是,高氏安逸了這么多年,冒著身死族滅的風險,與朝廷去做一場力量懸殊的對抗,高氏這邊,既無實力,也無那種志氣。
但是,自古以來,凡遇危亡之政權、勢力,不論大小,不管賢愚,總有一兩個忠直之士冒頭,揚聲於天地,留名於青史。
此時的王府大堂中,兵馬副指揮使李景威就是這樣一個人,長相普通,但意氣高昂,見這滿堂喪氣,不由起身,激動地向高保融道:「大王,南平基業雖小,卻是兩代先王苦心經營所得,豈能就這般拱手相讓。北兵雖然強悍,但我南平擁三萬甲士,未必沒有一戰之力,若不戰而獻土地,大王將有何顏面見先王?」
李景威的話,似乎讓高保融有些羞愧,也有幾分惱怒,氣呼呼地問道:「若依將軍之見,孤當如何?」